不敢乱翻身,发出了辗转的动静就会被知道睡不着,有点丢人,但我就这么睁眼躺着也不是回事,我估计我能躺到天亮,我盯着韦真境看了一会儿,说:“我,我有点儿睡不着我们说说话,行吗?”
韦真境闭着双眼,轻声笑道:“你紧张?连李荇那样的健壮男子你都打得过,还用怕我吗?”
我语塞。
而后他就慢慢睁开了眼,他转头看过了我,晦暗的灯光下我还是看清了他嘴角的笑意:“说真的,我很不喜欢睡窄榻。杨仙儿,你今天又让我觉得惊喜了一回,因为你让我睡在这里,虽然你自己有顾虑变得睡不着,也没想过要赶走我。我越来越发现,你是一个大方宽容会体恤人的姑娘,谢谢你。”
他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我就算想过让他搬回去睡,也是开不了口的了。
“你想说些什么?”韦真境问我。
其实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是觉得说说话会好一些:“唔你觉得呢?”
“我什么都可以。”
“那就说说你的十七岁?”
我有点昏了头,不懂自己为何会想到他和独孤定辰的往昔交集,周婳说十七岁的韦真境是个极为秀净的美少年,我晚了七年才认识他,没有机会看看他当年是不是真的有周婳说的那么好,但他应该记得吧,十七岁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的十七岁么?”夜里,韦真境说话的声音低沉轻缓,“我十七岁那年,起先一切都很好,我有两个哥哥,国公府的世子不是我,我是我娘的幼子,娘和哥哥都很疼爱我。十七岁早过了贪玩的年纪,我虽不用继承家业,娘对我教导却毫不松懈,那一年春天,太妃回到了京中,我们经常入宫去探望她老人家,我记忆中的浓春台从来没有那样热闹过,人来人往的,每天都有笙歌,每天都有欢笑,我也高兴终于不用被逼着读那么多书了。转眼到了夏天,我长兄跟几个人出城去游玩,他们比赛谁先游过河就算谁嬴,后来大家都上了岸,唯独不见我长兄,等到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沉在水里很久了十七岁那年,我能记起的,就是短暂喜乐过后的悲痛,我的长兄,那年才刚及弱冠。”
我听了很感伤:“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他说:“没关系,人固有一死,我早已看淡了许多。”
“是因为你自己,也快要死了吗?”
“也许是吧。”
我心里沉沉的,想着,韦真境如果能活到七老八十就好了,他的剑法那么好,学识涵养都好,偶尔嘴巴刻薄但总体待人和善,看崔世子就知道了,被他拆过台也根本不计较的,韦真境好好活下去,会有很多的朋友c很多的新鲜事在等着他。
“我希望你不要死。”我低低地说。
他笑起来,然后说道:“我最近觉得我自己很好,好像真的不用死一样,起码能活比三年长很多,你相信吗?”
“信啊。”
“如果我能好起来,我就带你去塞北江南走一走。”
我又惊又喜:“真的吗?你会带我到长安以外的地方去看看?”
他说:“嗯,其实我也一直很想去别的地方,我想看塞北的雪,也想看江南的雨,可惜我从未去过。”
我兴奋地拍拍他,鼓舞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别忘了今日的承诺,要去塞北和江南,记得带上我。”
“人们都说,塞外草原的酒劲烈,你这样的姑娘就像草原的酒,我若要去塞北,绝对会想到你。”
“江南呢?”
“江南是诗情画意,有风花雪月的温柔,你”
“我怎样?”
“你不去江南也可以啊。”
我生气道:“你怎么出尔反尔?不行不行,你说过要带我去的!”
他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