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好爸爸」,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幸福的家庭」?至少,在我二十七年的人生中,没有福气享受过这些。」
他望着远方,黑眸深不见底。「你还愿意听我说话吗?这是一个很长,也很无聊的故事。我的人生就像一出被编坏了的八点档戏码,我……曾经是个弃儿,在还没有被正式收养之前,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我跟亲妹妹都是住在育幼院里的。」
弃儿?育幼院?晓蝶呆住了,无法置信地望着他。
他的眸光飘得更远,双眼没有焦距,也没有任何情绪,整个人彷佛坠入一个遥远的黑暗世界里。
「六岁那一年,我的父母亲离婚了。事实上,在我六岁之前,也很少看到父亲,他很少回家,几乎没有抱过我,我对他的印象就是一片空白,连长相也想不起来。他长年在马来西亚经商,在那边早就有了另一个家,还有两个小孩。有一年,他终于回来台湾了,却是付了一笔钱给母亲,要她爽快地答应离婚,让他回复自由之身。」
「那时候,我母亲因为不甘心一直痴傻地守在台湾,所以身边早就有男人了,所以拿到那笔巨款后,她很干脆地答应离婚,两人迅速办好手续。我跟妹妹的监护权都在母亲手上,父亲一拿到离婚协议书后,就快乐地立刻搭机回马来西亚去了,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我跟妹妹一眼。」
他的语调更加苍凉萧索。「失去了父亲后,我以为可以跟在母亲身边,但……她不要我们。她把我跟妹妹寄放在婶婶家里,给了我婶婶一笔钱后,她就跑到台北去找男朋友,计划要一起出国。当然,在她的计划里,完全没有我跟我妹妹,从头到尾,我跟妹妹都像一个大型垃圾,先是被父亲丢弃,紧接着,又被母亲丢弃。」
他的眼底彷佛结了冰雪,缓慢地道:「我母亲在台北跟她的男友同居,用我父亲给她的巨额赡养费,租了一间豪宅,两人打算一结束男友在台北的事业后,就立刻到美国去,从此不再回来。被留在屏东的我非常非常想念母亲,所以我省下每天早餐和午餐的零用钱,饿了好一阵子的肚子,就算饿到头昏眼花,都舍不得花掉那些钱,后来,总算存到一笔钱,可以买一张到台北的火车票。当时我的钱只能买单程票,连回程的车票都买不起,但因为伯母亲随时会出国。所以我不敢再多花时间存钱。我满怀期待,以为母亲会照顾我,要去搭火车的时候,我还信誓旦旦地告诉妹妹,一定会带妈妈回来。」
听到这里,晓蝶已经泪流满面了,心弦一阵又一阵的抽痛。老天,她真的不敢想象,幼年的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心底究竟有多少苦、多少泪?
扯出一个比哭泣还悲惨的笑容后,他继续道:「到了台北后,我按照好不容易从婶婶那边偷来的住址,辗转找到我母亲居住的豪宅。我不知道该如何搭台北的公车,所以从台北火车站沿途问人,好不容易才走路到板桥,沿途挨饿受冻,饥肠辘辘也没钱买东西吃,只能在经过公园时,喝点水来充饥,幸好还有好心的人塞点东西给我吃。那时我身上穿着一件很陈旧的国小制服,整个人瘦巴巴的,再加上那阵子以来都营养不良,饿得面黄肌瘦,所以看起来活像是个难民似的。我痴痴地站在门口守候,终于等到母亲外出归来,她搭着一辆很气派的大轿车,浑身珠光宝气,俨然是个贵妇。
一看到瑟缩地躲在墙边的我时,她非常震惊,把司机打发走后,她下车走向我,劈头第一句话就是「你来干什么?快回屏东去!」她的神情非常紧张,深怕别人看到我,好像我的存在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污点一样。她从皮包中掏出几张钞票塞给我后,很厌恶地叫我快点离开,说她的男友马上就会回来了,叫我千万不要再来烦她,更不准被她男朋友看到,然后,她就进入豪宅了。
「那时,我还是痴痴地躲在墙角,无法相信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