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才又笑问:「我第一次听见这阕词时就想问姑娘了,姑娘这词中的『君』指的是谁呢?读来让人肝肠寸断。世上又有哪个男人敢辜负姑娘这样的绝代佳丽?」
花铃秀眉轻颦,柔柔叹道:「身在青楼中的女子,亦如飘萍落絮,各位恩客都可当得起这个『君』字,又何必问我,害我伤心?」
她这番凄苦愁容一现,让蔡天一变得手足无措起来,急忙起身拱手长揖,「在下说错话,无意伤了姑娘,请姑娘海涵。」
秀眉一扬,她噗哧一笑,「公子真是个实在的人。其实这诗词之物无非是玩物罢了,几人把它当真?都说青楼女子无真情,各位只要把这词中的那个『君』想作是你自己不就好了?以后若得明月之夜,把酒言欢,花铃在枕边为君唱上一曲,解君烦忧,就是花铃唯一的职责所在。
「说到此,我进屋到现在滴水未沾,口渴得很呢。」她嗔怪着,自蔡天一的手上拿过来他的酒杯,「花铃照顾不周之处,就罚我自饮这一杯吧。」
说罢,一饮而尽。
蔡天一喜上眉梢,凑过来道:「既然如此,不知在下今日是否有这个机会,可做姑娘的入幕之宾?」
花铃秋波流转,音色柔媚,「公子该不会忘了花铃的规矩吧?每逢初一十五,才是花铃接客之日。公子要是坏了我的规矩,我该如何向其它达官贵人交代呢?」她的食指纤纤,在他的脸颊上点了一下,「不过,我听说公子的家规严得很,每逢初一十五都是阖府上下的禁食之日,更不许公子外出的。」
杨海腾笑道:「是啊,昨天不就是初一?他刚才还抱怨自己饿了一天肚子,否则今天怎么会跑到你这里来大吃大喝。」
蔡天一被佳人婉拒,满脸的不高兴,气呼呼地说:「我家这规矩是祖上立下的,我爹那个老顽因对祖上立下的规矩丝毫不敢违逆。昨天兵部尚书许大人邀他去府上谈事情,他都敢不去。最后害得尚书大人晚上坐着车跑到我家来见我爹。我看尚书大人脸色难看,怕是被我爹气到了。」
「倒也未必。」杨海腾开口,「我听说前线战事吃紧,四皇子的仗打得越来越好了,陛下肯定忧心忡忡,生怕四皇子哪天就打到京城来。最近各部官员调动频繁,人人自危。许大人大概是有要紧军情要和你父亲商议,否则为何亲自夜访?」
伍弓富也道:「宫内最近大概是出了些问题,往年这时候是皇后娘娘的生日,我绸缎庄的生意好得很,多少大小官员要给娘娘送礼不说,贵妇们要到宫中拜望,都要赶着制作新衣。可是我听门下的人说,今年来做新衣的贵妇少了六七成,似乎连皇后娘娘的寿辰都力得冷冷清清。」
花铃俏身一转,来到他面前,抬起双臂笑说:「我这衣服就是打伍老板的绸缎庄里买来的,今日刚刚上身。伍老板店里的周师傅手艺越来越精,咱们寒烟楼的姑娘们都喜欢他做的衣服。那些贵妇们不买新衣,我们可是要靠打扮吃饭的。所以伍老板放心,您庄子的生意垮不了。」
伍弓富一听这话,五官都舒展开来,笑得乐不可支,「是啊,还要多谢姑娘们照顾我的生意。花铃姑娘穿上这身衣服真是如仙子一般,宫中的嫔妃只怕都不及姑娘的一半美貌。」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把手放在她的细腰上,轻轻掐了一下。
花铃的黑眸中满是笑意,并未避开他的手,反倒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悄声说道:「伍老板十五之夜要不要也到我寒烟楼来玩玩?」
他神情转为苦笑,「我听说昨夜出资包下姑娘一夜的神秘人,出手极为豪阔,一掷万金。你知道我家中有河东狮吼,只怕这笔银子……」
花铃眨着长长的睫毛,娇笑一声在他的手背上抓了一下,闪身走了。但这一下就似抓到他的心里,让他心痒难当。
子夜时,暮色更深,楼上酒酣歌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