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我们贵妃娘娘又不是男人,哪里就会被她那副爱装可怜的小模样打动,啧啧啧,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的德行,就是个短命早夭的相,还当真自己倾国倾城了。”
“小声些,别看人家像是眼圈儿又要红了吗?等会儿大君一到,她定又要哭哭啼啼的告状了,到时候可有我们苦头吃的。”
“今儿有贵妃娘娘镇着,就不信还有这狐媚子出头的份儿。”
孟弱不为所动,只是对着大殿居中那静静燃着檀香气息的华丽香鼎,面色微凝。
这香味……
她若有所思地抬眼看了上首的窦贵妃,随即垂下眸。
今日若非是个诱饵,那么便是云香殿也没有窦香君自以为的那么固若金汤,针插不入。
崔丽华的笑声清脆爽朗而美好,宛若银铃般洒落在殿中。
不愧是前世能在救驾之后,又迅速博得了君王宠爱的名门贵女,崔丽华虽然娇贵自傲,眉眼言谈间,却罕见地流露出揉合着贵族完美典范与飒飒英气的刚柔并济。
撇开她愚蠢自大的真正面目不提,像这样又傲又娇又美的女子,能有哪个男人不爱呢?
“孟夫人,上次本宫恰好有事不能招待你,你心底对本宫该不会还有气吧?”
孟弱眨了眨眼,略感茫然地望着不知几时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的崔丽华,心下微警。
“贵嫔姊姊这话从何说起呢?”她怯怯地一笑,轻声道。
崔丽华见她不卑不亢甚至不接招,胸口一窒,眸色略显阴沉,随即清朗地笑了起来。“不怪就好,本宫原还有些担心,自从在陈国驿站不小心妨碍了妹妹和王公子……咳,没什么,只要往后妹妹别再犯胡涂,好好与众姊妹一同尽心服侍大君便好了。”
殿中诸嫔妃不约而同停下了交谈,人人眼色有异地望向孟弱。
孟弱眸光低垂,掩住一抹凌厉——好个“真性情”的士族贵女,终于也舍得撕下虚伪的骄傲面具,连这等阴毒手段都用上了?
大殿之中,众嫔妃宛若闻到了血腥味而围上来的毒蛇,兴奋得几乎要发出嘶嘶声。
“王公子?”
“什么王公子?”
孟弱娇嫩的嗓音和自殿门口响起的低沉嗓音同时而起,只不过一个略带怔忡,一个则是隐含怒火。
崔丽华暗暗得意一笑,忙和其它嫔妃一齐迎驾。
“都起了。”慕容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眸光紧紧盯着孟弱,大手却亲昵地扶起了崔丽华,“方才,爱妃说什么王公子?孤没听仔细。”
低垂着头的孟弱心底一寒,嘴角嘲讽地微勾了下。
自古帝王多疑,他昨夜所谓的“宠爱”,也始终淡薄无情如清晨的露水,金乌乍现后就消逝无踪。
幸好,人虽能蠢无数回,可也只能死上一次!
崔丽华满心喜悦,故作尴尬地瞥了孟弱一眼,“大君,您怎么偷听我们姊妹说小意儿的私话?”
小意儿的私话?是私话还是私情?
难道阿弱自进宫以来始终对他推拒再三,就是为了那个该死的“王公子”?
许是人对越在乎的越严苛以对,眼里越是容不下一颗沙砾。
慕容犷越想越是疑心满腹,电光石火间,所有孟弱入宫以来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举止,在他脑中辗压而来,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能够被赋予上别种可能了。
自幼阿弱便被断定活不过十八,如今越发病体沉痾,这一生还有什么敢盼敢求的?
我不想害人,如果明知道动情留情,结局都是天人永隔,九泉难见,我又何必让您为我上了心之后,又得承受大雁折翼鸳鸯失偶之痛?
当时,她说得那般刻骨铭心,就好似曾经沧海难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