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问曰:气穴三百六十五,以应一岁,愿闻孙络溪谷,亦有所应乎?岐伯对曰:孙络三百六十五穴会,亦以应一岁,以溢奇邪,以通荣卫。肉之大会为谷,肉之小会为溪,肉分之间,溪谷之会,以行荣卫,以会大气。
晋。皇甫谧《针灸甲乙经。诸穴第一》
慕容犷这几日都有些心神不宁,虽说平时在前朝处理国事时依然沉稳果决、手段爽利狠辣,然而回到寝宫中稍事歇息,他却总屡屡走神。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只要他一个眼神暗示下去,无论在后宫中地位再尊贵再风光的谁,都能被活生生剥上一层皮。
而他,真的要这样“对付”她吗?
慕容犷思及此,起身疾踱了几步,随即自厌地忿忿低咒了一声。
“孤是大燕君王,是这后宫至尊至重的无上之主,孤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几时又得顾虑旁人的心思了?”
况且若是这三五日,她便熬不住去了,那也是她的命!
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莫名的心慌不安?好像自己正亲手砸毁某个最重要的的什么?
慕容犷浓眉紧蹙,苦苦思索。
隐隐约约恍恍惚惚间,似又听见了那似熟悉似陌生的低沉悲伤叹息……
孤悔了……
他悚然大震,浑身寒毛直竖了起来,狠狠怒斥出声:“谁?”
窗外大雪已停,茫茫冰霜雪地中依稀有寒风偶过
“怎么连风声都给听岔了?”他抚着额头,自觉好笑。
就在此时,黑子躬身来禀:“启禀大君,赏月宴时辰已至,恭请大君摆驾上林苑。”
“嗯。”慕容扩脚步顿止,眸底又浮现了常驻的慵懒笑意,开口问:“人,都齐了?”
“是,都齐了。”
与此同时,在上林苑内奉天台中,数百张粗犷大气却不掩皇室尊贵的紫檀矮案锦榻巧妙地呈回字形摆设起来,矮案上头置着美酒浆汤和镂金炉子温着香喷喷羔肉蒸菜烤馈等佳肴。
无论前朝的重要文武官员和后宫中的嫔妃美人,都在此一年一度正冬冰月赏月宴中齐聚一堂。
不过今年的赏月宴意义却又分外不同,因为战败的北蛮降臣将在今日献上北蛮国主的降书和进贡帛书,实乃今朝赏月宴上的一大高潮。
文武百官们兴奋难抑,个个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后宫嫔妃们则是执着团扇掩唇而笑,兴致勃勃地等待一睹这历史性的一刻。
孟弱只是美人,自然是被安排在靠末端的锦榻处,隔着两三排或娇艳或清丽的莺莺燕燕妃嫔,她一眼就看见了仅次贵妃、珍妃和两三名贵姬之后席位上的崔丽华。
那位子离慕容犷的盘龙锦榻虽然有点距离,却是“恰好”在主道旁。
她嘲讽地冷冷一笑,始终暖不起来的冰凉小手抚摸着系在腰间压裙的吉祥刀币络子。
大君未至,此刻气氛仍是十分轻松疏懒,时不时传来官员们的低声聊笑,就连嫔妃这头也是吱吱喳喳,娇嗔嘻笑得好不欢快。
不过人人都苦苦盼着那个俊美尊贵的年轻帝王早些到来啊!
“为何与宴却不妆点好自己?”一个熟悉的嗓音在孟弱身畔响起,虽然经过刻意压低了,却掩不住其中的骄傲和隐隐愠然。“脸白得跟只鬼似的,哪还有我南朝陈国女儿的风采?”
孟弱抬起头,雪白的小脸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怯弱。“崔姊姊。”
崔丽华一袭脂红色绣花大袍,华丽娇贵的牡丹鲜艳得彷佛就要跃裳而出,衬上她娇媚中带着英气的雪嫩脸庞,越发显得凤威迫人。
孟弱眸光低垂,掩住一丝讽刺。
有些事情果然和前世稍许不同了,没想到崔丽华在受慕容犷宠幸几日后,或者已觉可独占君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