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惜妃娘娘薨逝至今,大君的神智就浑浑噩噩,彷佛三魂七魄已跟随着娘娘去了大半,剩下的只是一具躯壳。
他的心腹重臣们无不忧心忡忡,可人人皆知惜妃娘娘对大君而言有多重要,如今伊人芳魂杳去,大君又怎可能不哀痛欲绝、形销骨立?
这些近身伺候、熟知大君性情的臣子不忍相劝,因为再多的慰藉之词都是空洞的,除非惜妃娘娘能复生,否则这世上又有谁动摇得了大君的心智?
殿门外,风太宰却是一早就率领着文官们长跪不起;无论如何,江山社稷为重,他们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大燕至高无上之主为惜妃娘娘搭上了这条命!
“大监,大君乃一国之君,怎可为一嫔妃自伤至此?”风太宰昔日是为大君太傅,训谏起大君来字字铿锵,端的是风骨铮铮。
黑子礼貌的勾唇却显得皮笑肉不笑。“太宰大人可真是为国为民哪,相比着我们都成佞臣小人了。”
“老夫不过是遵循为臣者之道,自问问心无愧。”风太宰听得极为刺耳,若不是教养甚深,许就冲口而出加以训斥了。
“好一个问心无愧!那太宰您可知道您风家所出的风贵姬娘娘,数度刻意放松宫禁,由得窦氏贝氏二人得以和宫外逆贼勾结,泄漏宫中机密,险些酿成弥天大祸吗?”
“还请大监慎言!”风太宰严肃的老脸霎时一僵,胆颤心惊地高喊了一声。
黑子连嗤笑都懒了,“哟,敢问太宰还有什么见教?”
“我风氏一族虽非名门贵族,却也一向是诗礼传家、家教森严,贵姬自幼饱读圣贤书,深以“女诫”、“女则”引为自警,怎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荒唐错举?想必这其中定是有所误会——”
“误不误会什么的,您别同奴下这阉人说,贵姬娘娘如今已在掖庭“交代”前因后果,您老若想女儿了,奴下不才,还是能做这么一点儿主的。”黑子挑眉,不怀好意地唤人来。“来人,好生护送太宰大人和贵姬娘娘相见,若是太宰大人起了兴致不想走了,记着好生款待啊!”
风太宰脸一阵红一阵白,自昔日成为大君太傅以来至今,无入敢当着他的面把话说得这般不客气。
风太宰心一跳,难道女儿当真做下了恶事?
子晨自内殿缓步而出,面色冷肃地看着风太宰和一干文臣,脸上难掩厌恶之色。
“大君若非仍守在惜妃娘娘玉棺身边,无暇他顾,又哪里还容得尔等借着为国为民的名义,在这儿装模作样沽名钓誉,行逼迫君王之实?”子晨嘴角上扬,眼神森冷如寒剑。
文臣们大惊失色,纷纷义愤填膺地连声抗议起来——
“子晨将军休得胡言!”
“吾等都是为了我大燕着想,江山何等贵重,又岂是惜妃娘娘可比得?大君至情至性,可连日不上朝却也太过了!”
“若是先帝犹在,定当痛心至极!”
“还请大君保重龙体,早日恢复上朝,莫弃家国于不顾!”
虽都说文人造反三年不成,端靠嘴皮子咬起人来却也犹如虫蚁缠身,令人痛痒上好一阵子,只不过慕容犷和他带出来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轻易受制于文臣舆论的怂包?
黑子面色一沉。
子晨回眸向内殿瞥去一记目光,再面对这二十几个心思各异的文臣时,不禁诡异地微微一笑。
真正懂得做实事的那些官员都没来,能被风太宰鼓动而至的那也就不冤枉了。
这些人前几日在逆贼举兵逼宫之际,个个吓得闭门不出,生怕遭受牵连,而待逆贼尽数伏诛后,又抢着冒出来比手画脚指点江山——可都是忘了大君的雷霆手段了?
“既然各位大人满腔热血,想为大君和我大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等又怎么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