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了,哪天重拾却熟练得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陶瓷于她就是这种感觉,也许她的上辈子,又或者是上上辈子就是靠瓷器炉窑过日子。
循着这条线索,她相信自己有一天总能找回那部分属于她的记忆。
其实,懂不懂捏陶烧瓷和这辈子的自己没有什么必要性的牵连,就算知道了也只能说她比旁人多活了一辈子的经验,影响不了她现在的生活,但是,她不能否认,每个人的现在都是由过去堆迭而来,凭空失去一段记忆就等于人生旅途中有段奇异的空白。
其实,经过这些年,她也想得很开了,老天如果能把她上辈子的家人记忆还给她,她会很感激,但如果不能,她也不强求。
这些年她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那个现代世界里,女人有多自由、活得多么恣意、生活有多便利,她都清楚,唯独记不住她的家人与朋友,还有,到底她是什么人?她一再勉强自己回想,只换来头昏脑胀和难忍的疼痛。
她明白,人生有很多强求不来的东西,老天给了什么,同样也会收走什么为互补。
老天爷给了她借尸还魂的这一世,收回她在现代的记忆,如果非得要这样才能显示祂的公平无私,那么她也只能认了,人不能太贪心的,因为她已经比旁人多了许多,她该知足了。
万玄听了,不以为然。
所谓的大儒,沽名钓誉者居多,小姑娘如此慎重还花这么大把力气,那个老头值得她这般对待吗?
“那老头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费力?”他撇了撇嘴。
“尊师重道是基本的道理,夫子待我这个学生真心诚挚,授业解惑,我能回报他的不过一二,有什么不对?”
“你就这么容易相信人?真是一个不懂人心险恶的小丫头。”他嗤笑。
她选择沉默,话不投机。
如果为人都要步步为营、处处算计,愤世嫉俗又什么都看不过眼、目中无人,他自己的日子难过,那别人还要不要过?
自然,她也不真是一个天真的十岁孩童,她知道人心建构在利益上的争夺有多惨烈,她也是有底线的,如果一个人没有底线,很容易被人搓圆捏扁、吃干抹净而尸骨无存,但是,她也不会因为这样便视众生为敌。
见她面上不喜,万玄也打住不说。
她看着就是个散发温暖气息的小姑娘,本以为她好说话,不想这么个小姑娘也有脾性,还挺有主见的,不赖嘛。
他万玄,别的优点没有,最多的就是耐心及擅长谋划,有手段有谋略又不失原则,否则,这片江山是如何打出来的?
这会儿的他有求于人,身段不算什么,委婉也不算什么,他不在意过程,只看结果。
他向来予取予求,恣意妄为,然而,一生猖狂却换来如此凄凉。
为了她这副“药”——是的,他不相信什么羁绊之说,女人于他而言和毒蛇无异,躲都来不及了,怎么还会有其他感觉?所以,他把她当解药看,只是,几番打交道下来,她也不是那种尖酸刻薄、脾性暴躁、爱搔首弄姿或算计他人的女人,性子虽然有些拧,却很明理。
和她相处并不难受,甚至谈得上是自在。
周遭只剩柴火劈里啪啦的燃烧声。
“为什么不说话?”看苗头不对,他语气淡淡,“莫非我说错了什么?”
“凭什么你问我就要回答?”奇怪了。
他微微浅笑,美好的唇不自觉勾起弧度。
这是孩子该有的魅惑笑容吗?
一旦长大之后,该有多致命啊?
徐琼见了,一颗心怦怦跳个不止。
“我的生辰快到了。”他说道。
她又朝炉口放进两把柴,松木柴使得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