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当然不明白他那七弯八绕的心绪,只觉得屁股这么一撞,让她痛得想哭闹大叫,但他的冷冽视线逼得她非把骄傲给叫出门,她勉强坐起身,却也知道此时她实在无法凭一己之力站起来,她是真的很弱鸡啊!于是她紧咬着牙,表面却尽可能维持平和的道:“有心救人,就别救一半,这算什么?”
程曦骅蹲下身,与她平视。
她从没见过有人的目光可以这样雷霆万钧,好像她胆敢轻举妄动,他就要杀得她片甲不留,说实话,她怕到了,但……骄傲不允许她退缩,她逼自己微抬起下巴,瞪回去。
扯开嘴角,冷冷一笑,难得的,他说话了,“因为我怕啊,怕公主以身相许。”每一个字他都说得极为缓慢,像用钝刀子切肉似的,因为不这么做,他怕心中好不容易稍微平息的震荡又要开始滔天翻涌。
他的口气听在弯弯耳里,不仅仅伤人,他那鄙夷的目光也让她觉得自己成了花痴笨蛋,原来他最厉害的不是在战场上斩杀敌人,而是用言语和态度逼女人被自己的羞耻心给淹死。
她紧咬着下唇,不断告诉自己,她只是好胜,所以他伤的是她的自尊,而不是她的心,她会觉得丢脸,但并不会感到伤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得厉害,接着鼻子也跟着酸涨起来,眼底泛起水雾。
她讨厌这种感受,更讨厌自己这副模样,于是她假装骄傲还牢牢挂在脸上,赌气的道:“本公主肯以身相许,是你赚到。”
“可惜,我不想赚这笔。我老早讲过,在下配不上公主,还望公主收了心,别在我身上浪费精力。如果公主想要,满朝文武有不少人想贪这个便宜,公主不妨去找真正想要赚这一笔的男人。”
程曦骅也知道他这话说得十足恶劣了,他从没这般嘲讽过哪个女人,但他豁出去了,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她死心,她真的太危险……而且每天都有人来问他他与公主的交情如何,又是如何在进京短短的一个月里,赢得公主芳心,他实在烦不胜烦。
这几日谣言越传越夸张,连父母都问他愿不愿意待在京城,不再回北疆,他猜想,应是皇上透的口风。
他不知道她是否明白众口铄金的力量,但是他很清楚,只要他的口气或态度有那么一丝丝动摇的迹象,他肯定再也走不了了,所以他决定杀得她弃甲归乡。
成功了吗?是,他成功了!
弯弯心痛如绞,彷佛有人拿着木杵拚命撞打着她的心,她痛到跳脚,嘴巴却依旧不肯认输,“既然程小将军不喜欢贪便宜,为什么总是进出后宫,害得本公主误会程小将军是欲擒故纵?”
她知道,她这话回得超烂,他进出后宫是为了大皇兄,才不是为她,何况他又与二皇兄结为莫逆,两人凑在一块儿时拚命讲战场上的事情,可以兴奋到不吃不睡,所谓的欲擒故纵根本就是欲加之罪,说难听一点就是她自作多情,可为了面子,什么蠢话她都可以说。
“在下明白了,请公主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进后宫。”丢下话,程曦骅倏地站起身,走得利落,像怕沾染一丝云彩似的。
弯弯怔怔地望着他潇洒的背影,再也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她被彻底击垮了。
站在大树后头,已经偷听了老半天的齐槐容满脸无奈,他走了出来,来到妹妹身边。
“这么大了,还想坐在地上耍赖?”他轻敲了下她的额头,舍不得用力、更舍不得她痛。
湾弯明知道他看见所有事,却还是倔强地抹掉脸上的泪水,说:“大皇兄来得太慢,我差点儿摔死。”
“没事干么爬树?”
“是小鸟掉下来,你说过的,如果母鸟回巢见不到小鸟,就会弃巢而去,小鸟活不了。”
“不会找宫人来吗,逞什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