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刀,几笔轻划,她在纸上雕出一个落泪女人,一面雕、一面哭、一面问:“你为什么哭?是不是在恨自己?恨自己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失去后才晓得后悔不已?”
“不,她哭是因为担心,担心喜欢的那个男人会不会背叛自己?”
蓦然出现的声音,引得娟娟倏地转身,望向敞开的窗户。
那里,站着她思思念念的男人!
惨淡月光将他的侧影修剪得分外清峻孤瘦,苍白脸孔长眉斜飞,紧抿的薄唇失去血色,凹陷的脸颊逼得轮廓深邃。
看见娟娟眼睛一眨、新泪滚下,宋怀丰寒冽的心注入一道暧意。他是坏人,总要听见她吃醋、看见她落泪,才会感觉幸福。
“外面月色正好,一起出来赏月亮好不?我带了一壶好酒。”
他冲着她笑,那个可怜兮兮的笑容,把她的心化成一滩软水。
放下刀子,走到窗边,月光映着她泪光莹然的双眼,宋怀丰忍不住,轻轻捧上她的脸。
“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必须在我心爱的女人身边。”
她又哭又笑,这男人……嘴巴好紧,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口咬定,她是他心爱的女人,难怪辛茹云没辙,难怪她必须写信向长辈求救。
“这么快就把你的新娘子摆平,动作很快哦。”
她试着开玩笑,试着告诉他,其实并没有那么伤心,只不过表情泄漏了她的真心意。
“她爱让谁摆平谁去摆平,我不过是去警告她一些话。”
“警告?”
“对,姨娘该尽的本分。”
“什么本分?”
“没有主母吩咐,她不得出院子一步,不得离开宋家大门,不得与家人见面,不得使手段,不得让主母不高兴,不得……”
她阻下他的话,明知故问。“她的主母是谁啊?”
“是你。”
她摇头。“我没有嫁给你。”
“那她就永远没有主母,要在那座院子关一辈子。”
“没关系,有你陪她关着,能够幸福的。”她的话好酸好伤人,可她阻止不了自己尖刻。
“我搬家了。”
“什么?”她没听懂他的话。
“我搬到你的院子里,她想要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我便给她,她想要名分,我也给了,剩下的,她别想贪求。”
他打算让她守一辈子活寡?“你这样对待她?”
“对,不是每个算计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有的人就是得从生命中领悟,善于算计者,必死于算计。”
他明白辛茹云的算计了?
又怎样,他们已经成亲了呀,心沉沉的,像压了座石磨,一下一下转动,把她的心碾碎、碾成赍粉,可……都成了粉屑,怎么还会痛会酸会涩?她不懂!
宋怀丰撑着窗框跳进娟娟屋里,他把酒放在桌上,抱住那个流眼泪的女人。
转身面对她,宋怀丰笑弯眉毛。
见着她的脸,他又能展颜,待在她身边,他又有幸福的感觉,所以搬家很对!
娟娟伸手触上他削瘦的脸颊,缓缓吐气,展开迟到的告白。
“对不住,那天我丢下满桌子好菜跑去找你,不是想对你发脾气,我是有话要告诉你。”
“好,你说、我听。”他握住贴在自己颊边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天晓得,他真喜欢和她这样子亲密。
“我想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在乎什么杀父仇人,你做的是正确的事,是替天下万民讨回公道的好事。想告诉你,我不在乎那个为着私欲,伤害我、伤害我娘的浑球,他被斩首示众是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