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霖西装的前襟被水浸湿,连头发也是。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止洗脸的动作,关上水龙头,趴在洗脸台上用力喘息,似乎很累的样子。
白薇秀到更衣间拿了条白色大浴巾,站在浴室门口等着他出来。
赵霖终于动了,当他转过身来看到她就站在门口,他微愣一下才朝她走过去,取走她手中的浴巾擦拭,之后他进入更衣间,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休闲服。
“你还好吗?”白薇秀终于打破沉默。
他用浴巾擦着湿发,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说呢?”被人看见他藏在心里深处最懦弱最害怕的一面,他的心绪五味杂陈。
赵霖在床畔坐了下来,用眼神示意她也找个地方坐,他有话要说。
白薇秀坐到小沙发上,静静的等待他再次开口。
他先是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才冷冷的道:“我猜我的继母应该已经好心的提醒过你,我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她应该也叫你要多体谅包容我,对吧?”
她知道无法隐瞒,只能点头。
“奇怪,我看她也挺聪明的,为什么都用些老招式,她跟我之前交往的女友也是这么说的,那时我是真心想娶那个心地善良又温柔的女人,可惜她被这么一吓,跟我提出分手的隔天就马上飞到国外去了。”忆起往事,赵霖没有感慨跟伤心,反倒带着浓浓的不屑。“就怕我这个神经病会对她做什么。”
“你不是神经病。”白薇秀很严肃的纠正。
他摊了摊手。“你也看到我刚才的样子了,事发当下,我根本听不见也看不见外界任何人,是彻底的丧失理智。”
“你只是害怕黑暗跟密室,很多人都有这方面的问题。”
“但我特别严重……你不必安慰我了,我的情况我很清楚。”最不堪的模样被她看得清清楚楚,他莫名感到忧郁和不快。
白薇秀觉得好心疼,真实的他和平常在外人面前的他反差如此大,可见他的自我保护有多重,但她明白此时什么话都不能多说,免得被他误会她是在同情他。
两人沉默了片刻,当赵霖再次启口时,竟主动提起他十岁那年被绑架的事——
“当时我跟赵谚在外头玩,我十岁,赵谚才四岁,我骑脚踏车载他,赵谚吵着要骑到大门外的马路上,看顾我们的佣人正好回屋内拿东西,像是早就预谋好的,我们才出去没多久,就被两个大男人拉上黑色厢型车。
“他们用布条绑住我们的眼睛,赵谚不停的哭闹,歹徒心烦了,也可能怕会被发现,于是半途将赵谚丢包,当时我真的松了口气,至少赵谚不会有事。”
她听了更加不舍,当时他也才十岁,知道自己被绑架一定非常恐惧,但他一心顾念的还是异母弟弟。
赵霖闭起眼睛,事情都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可是被绑架的情景他到现在都还记忆深刻。
“歹徒开了好久的车,最后在某处停了下来,我被他们拉着走了十几分钟的路,后来他们松开布条,把我关进一间小矮房,那个房间只比一般的狗屋再大一些些,没有窗,只有一扇门,门一关上之后,就是全然的黑暗……”说到这儿,他的声音竟无法克制的微微颤抖。
白薇秀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她为他的遭遇心生怜惜,同时也咒骂那两个没良心的歹徒。
“他们会从门里放些东西进来,有时候是一大堆蟑螂,有时是几只老鼠,或是蜘蛛跟虫,让我在黑暗中恐惧害怕的尖叫,如此不停的轮回,直到我逃出来……”
她狠狠倒抽了一口气。天哪,她光是想象都觉得害怕,那时候的他还这么小,他是如何捱过来的?而且她也不懂,歹徒若是要钱,不需要这样吓小孩,如果一开始就打算灭口再勒索的话,更不需要浪费力气囚禁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