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婊子、小贱人等辱骂之词入耳,夏晓清脸色白了白,犹能自持,但听到李氏越说越难听,她发白的脸色陡转殷红,根本不敢去看宫静川的脸。
宫大爷忽又一静。
再开口时,他目中的凛冽似透出声,淡淡道:「李夫人眼下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坚持带走晓清,二是不再与她为难。你不跟她为难,自然是不与『松辽宫家』为难,你想要什么、想救谁,有宫家出面,还怕不成事吗?但李夫人倘是非要晓清不可,那夏崇宝只好留下了。至于夏震儒……在永安朱家疏通官府之前,我会先让人进去好好照料他。我想,以那些人照料的手段,届时震儒兄出不出牢狱,也没什么差别了。李夫人想怎么选?」
他一步步走向手持利刀的李氏。
夏晓清此时已将明玉扶坐起来,她心脏狂跳,双眸一瞬也不瞬地看着情势变化。
这等软硬兼施的伎俩,向来是他的强项。
而他说的话果然奏效了。
李氏脸色阴晴不定,眼珠转啊转地陷进挣扎中,不敢轻举妄动。
宫静川徐步越过她,抱起地上犹陷昏迷的小澄心,再徐步而退,退到晓清这一边来,一把将瘫软无力的明玉捞抱起来。
「宫爷……」男人暗中扫来一个眼神,夏晓清微点了点头。
她明白他的想法——无论如何,先离开此地要紧。
方才谈话中,说明夏崇宝也来了,在不确定对方有多少合谋者的情势之下,必须先保明玉和澄心安全无虞。
站妥后,她想接过他臂弯里的澄心,但他没给,只示意她往那扇破门移动。
「等等!你们等等!咱……咱还没想明白啊——」
身后传来李氏的尖嚷,夏晓清拔腿便跑,宫静川双臂挟着小姊妹俩跟在后面。
李氏状若疯妇般追出来,他们还没跑出这条小巷,忽地与夏崇宝打了照面!
「宫爷,这边!」
夏晓清连忙转进另一条巷内,隐约听到夏崇宝冲着李氏气急败坏叫骂——
「不是要你把人先看好吗?那两宫家丫头不只是饵,还能得一大笔赎命,你……你疯什么疯?别拉啊!滚开——」
她听到李氏尖叫,然后是一阵抢近的追逐声。
宫静川心里暗暗起誓,待脱险,他要将这一带的地全买下,然后将所有乱七八糟的巷子全打平!
这是深巷中的深巷,今日外头又是庙会,深巷中竟无一人,更头疼的是,他们似越绕越远离大街,四周静得出奇。
他突然闷哼了声,脚下一拐。
「宫爷!」夏晓清回眸,忙跑回他身边,接过澄心柔软的小身子。
「放我……放我下来……我可以……」明玉在兄长的臂弯里有气无力地哼着。
晓清知道他左膝旧伤复发,他负重又急奔,绝对撑不了多久。
眸光四下急寻,见一条窄窄死巷,巷底堆着几具盐担和竹筐,还有一架作废的板轮车,她遂将澄心抱过去。
宫静川抱着明玉勉强跟上,嘴上尽管不喊疼,他面色发白,宽额已渗出冷汗。
将小姊妹俩藏在翻倒的板车后,宫静川欲再起身,却被晓清蓦地推倒。
「你干什么?」左膝一痛,他一下子没能爬起,还险些压到明玉。
「宫爷想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蹲跪在他面前,她低声道。
当他眯起厉眼瞪人时,她浅浅笑了,眸色柔软。
他此时想的,与她所想,是一样的。
但,先下手为强,这是他教过她的。
她突然倾身过去,合睫,将唇上那朵浅笑重重压在他薄唇上。
吻,来得像打雷闪电,轰隆隆划亮黑沉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