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快扫光桌上的六菜一汤了。
或许,他们都是很拚的人,一定得补充热量才有力气继续战斗。
“喂,你都没时差?不用补眠哦?”再怎么拚,还是得睡饱啊。
“我是向阳植物,习惯生活在阳光下,天亮了就工作,要睡觉等天黑再说。”他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这么热爱工作,不是说要多待个两天,陪同张董参观汉诺威电脑展,了解资讯产业的情况,然后再一起过去上海吗?”
“我早就掌握资讯业的大方向,做足了功课,不然怎能帮张董评估这宗购并案?”他说得豪气。“不用去看了。”
那么,他是特地回台湾一趟了?
她不敢问。是又如何?说不定他还要忙其它事,她可别自作多情了。
她本以为要到三月底的演讲才会再见到他,这样突如其来约她出门,害她心头小鹿乱撞,也不早点讲,若她加班或有事,他岂不扑了空?
大概是小燕在暗中传递消息吧。这小鬼这边跟她说他没女朋友,又到那边说她找不到人嫁,她是吃饱太闲,改行当红娘吗!
脑袋蓦地燥热起来,目光抬起,落在那张专注吃饭的脸上。
还好,那道疤痕不明显,淡淡地,像一道岁月的痕迹,无言地游说他的过往,她竭力看了进去,想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故事。
明明已经远离了崇拜偶像的少女情怀,又怎想盯着他不放呢?若说以前是肤浅地喜欢他的皮相,或是王子身分带给人的遐思,那么,如今她就是欣赏他的专业能力、工作态度、细腻心思以及那张教人想一看再看,有时霸气,有时幽默,有时浮现摸不透笑意的成熟男人脸孔……
“你在看什么?”
“喔,樱花。”萧若屏处变不惊,往他身后指了过去。
王明瀚回头看。他们正在阳明山上的一间野菜餐厅吃饭,座位视野良好,从竹编的窗框望了出去,满山青绿之间,点缀着一丛丛粉红色的山樱花,有如淡淡地抹上柔和粉彩,美丽缤纷而不过度渲染。
他的目光放得好远、好远,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转回身。
“那是山樱花,现在越来越多人种了。要不要去赏樱?”
结束午餐,他们再打包了两盒小馒头,开了车四处看樱花。
这趟出游很随兴,路上看到了樱花,便下车观赏,近距离接触那团团生长的花朵。他教她看吊钟似的花萼,分辨单瓣和重瓣,也看到令人惊艳的早熟小樱果;而在赏花胜地的后山公园裎,人比花多,他会绅士地扶一下她的肩头以避开碰撞,她则大方地和他聊天。
或许,她得保持呱噪谈话状态,这才不会让自己像个怀春少女胡思乱想;她聊福星今年度的展望,聊准备加强电脑化制程;他聊这趟德国之行,聊购并的复杂程序,聊呀聊,她又聊到了过年。
“我除夕去老师家,初一大家推了轮椅,带阿公出去晒太阳,阿公很高兴呢。初二我跟宝姨回娘家,住了两天。我每年过年都很热闹,你呢?大家族过年一定很多规矩了。”
“嗯。”
怎不说话了?萧若屏这时才想起,他总是不提自己的事。
车里有片刻的寂静,初春的阳光在窗外跳跃,却是跳不进他转为沉郁的瞳眸。
“我带你去看我小时候住的房子。”他忽然说。
车子弯进了一条小路,远离大马路的喧闹,弯弯曲曲开了许久,经过好几栋独门独院的大宅,这才停在一扇高耸的大铁门前面。
她下了车,从生锈的雕花栏杆问看了进去,里头是一栋老式的别墅,或许曾经豪华气派,但经岁月侵袭,白墙转为霉黑,墙角的青苔往上蔓延,纱窗破了,裁一块水果箱纸板封起,大门褪了原木颜色,陈旧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