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说到他志向远大,几乎不在家的父母,说完一段就暂停,对她道:“换你了。你呢?”
“我?我很普通,没什么好说的啊。”雁西反应不过来,立刻婉拒,但范君易不同意,“说什么都行啊,又不是说故事比赛。”他双目炯炯地逼视她,她只好勉为其难地回想那些并不怎么令人留恋的童年往事。
雁西暗想他公司也许有什么喜事,令他这一晚心情特别高亢。
但接下来,他每一晚都准时来,每一次都轻松地谈天,像一千零一夜,一天透露一点,说他孤单而自负的年少,目中无人的学生时代,天昏地暗的创业史……最后总是话锋一转,说:“那你呢?”雁西无法光听不说,必须适时回报一点。
她避谈乏善可陈的自己,不避讳聊她酗酒早逝的父亲,能干耐劳的母亲,和聪颖灵秀的妹妹;尤其是妹妹,她像是献宝般花了许多篇幅描述,不时露出引以为傲的神情。
两人渐渐谈开了,雁西戒备之心慢慢撤守,聊起周遭各种事物,一次比一次真情流露,就还是不谈自己。
范君易静静地听,不插嘴,不评论,也不作多余要求;午夜之前,他必定准时离开。离开之前,必定给予雁西一个满怀的拥抱,雁西拒绝不了,但不作回应;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稳,平稳的心情和生活步调。
就这样,如果没有特别要事,范君易一定适时出现,雁西总是留了一碗汤给他;倘若不能来,他也会预先给个电话,让雁西不必枯等,像个老朋友。
老朋友,雁西给予的定义,范君易彷佛无异议地接受了,也在实践这个定义。
这一天,很希罕地,雁西主动打了电话给他,“你今天会来吗?”
他万分意外,不自觉笑了,“当然会。”
“唔——”她反倒迟疑了片刻,“好吧,但是没法聊太久,我还有事,可以吗?”
“……”这么晚了,她还能有什么事?“可以。”就算见几分钟也无妨。
即使不是滋味,范君易还是遵守了要求,他准时到达,边喝汤边打量雁西。
真奇怪,她看起来不若以往自然,笑容敷衍,回话简短,做事不专心,动作无意义地重复,他看得满腹疑云,碗刚放下,告辞的话尚未出口,雁西就站起来准备送客。
“你好像有心事——”他终于忍不住问了。
“没有啊。”她口中否认,眼眸却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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