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澄再嫁之日,都城的百姓扶老携幼,全都跑出来观看盛大的迎亲队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可比当时她嫁给国师时排场还要盛大。”
“那是自然的,国师当时娶她时正值病重之际,夜府哪有心思筹办喜事,这会可不同了,乐平侯还活得好好的呢。”
“瞧后面那几辆马车,据说全都是她的嫁妆。”
“就不知那里面有没有传说中的那只宝壶?”
“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放在那些马车上,肯定是藏起来了。”
“不过怎么不见新郎官呢?”
“听说南方连下了几天的大雨,满城淹水,他忙着救助那些灾民,没办法赶来迎娶。”
“这乐平侯倒是个好官。”
“可好官也爱财。”有人揶揄了句。
在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中,浩浩荡荡的迎亲队出了都城,向南方而去。
第三天日落时分,一行人在一处客栈落脚。
厢房里,莫雨澄手里拿着仿制的宝壶低眸端详,这种白色瓷壶很常见,因此那日瑶琴送进宫里,很快便仿制好了一只再悄悄送回来。
“瑶琴,你想陛下参透出它的玄机了吗?”她抬眸询问坐在一旁的瑶琴。
“陛下的事奴婢不敢妄加揣测。”瑶琴语气很冷淡。她是直属于牧隆瑞的暗卫,只听命于他,其他人的话她根本不想多回应。
明白瑶琴是因皇命在身才随侍于她,因此对于她的不敬态度,莫雨澄多少有些不满,但很快也就不在意。
轻抚着瓷壶,想着她连夜离留下的宝壶都无法为他保住,不得不以这只膺品来顶替,不由得满心内疚。
夜离若在天有灵,会原谅她吗?
她惆怅的望着白色瓷壶出神。
直到门板传来敲击的声响才惊回她的思绪。
瑶琴上前开门。
由于男子不宜进入新娘的寝房,且为了避嫌,顾隐只站在门口,“我有事要向夫人禀告。”
“顾总管有何事?”收起宝壶,莫雨澄走出来。
“属下收到消息,近日可能会有人来抢夺盗取宝壶,为了夫人的安全,请夫人明日与瑶琴互换身分,假扮成牌女,让瑶琴暂时顶替夫人坐进花轿里,等平安抵达乐平侯府再换回来。”
为了她的安全,她此次出嫁,顾隐还特地带了一批夜府的护卫随行保护。
“好。”莫雨澄颔首。
翌日一早,莫雨澄换上了一身墨绿色的侍婢衣裳。
一月天仍天寒地冻,人人皆身披斗蓬戴着兜帽,她也一样拉上兜帽遮在头上,不走近看,没人会发觉侍婢换了个人。
瑶琴则换上一身喜服,头上罩着喜帕,顶替她坐进花轿后,众人启程。
要前往乐平侯的封地临兆城,须先渡过一条巴罗河,然后翻过一座利泽山,接下来进入长野平原,此后路途便一片平坦,约莫再过十天便能抵达临兆城。
此时来到巴罗河渡口,迎亲队伍多达上百人,分别雇了三条大船分批渡河。
上船后,假扮成新娘子的瑶琴在船舱里休息。
莫雨澄戴着兜帽站在甲板上,回首遥望都城的方向,从怀里取出了用手绢包着的一截梅枝,这是出嫁时,她特地从寝屋前那株白梅上剪下的。
她幽幽出神的想着,那日窗前所见的那道身影,会否真是夜离的魂魄。
“你是不是挂念我,所以魂魄才特地归来看我?”她无声的低语,将那截梅枝按在隐隐发疼的心口上。
每多过一日,对他的思念便多增一分。他已逝去一个多月,他的音容笑语非但没有随之淡去,反而宛如烙印般镌刻在她心底,分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