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冷冽的寒风吹动树梢,传来沙沙声响,远处更夫传来敲打梆子声,已是二更天了。
裴琉璃坐在床畔,抬头透过微敞的窗檑望着高挂天际的上弦月,只觉得了无睡意。身下床褥虽然不似孟府和自家府里铺的丝绸舒服,但也是她每年回来时至少会睡上几次的,没道理她会无法入眠,只好干脆坐了起来,望月兴叹。
就在她发愣神游时,门外传来轻叩门声,伴随着低唤:
“琉璃,睡了吗?”
“外婆!”裴琉璃慌忙穿上绣鞋,上前去开门,果真看到外婆一脸笑意,手上端着一盅不知是什么汤,站在门外。
“我看你房里烛火还亮着,所以猜想你还没睡,就到灶房再弄了碗鸡汤过来。”李老夫人端着鸡汤走进房里,手上的鸡汤在她一踏进房里时被孙女端走,放在圆桌上,老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加深了。
“外婆何必那么麻烦呢?都已经那么晚了。”裴琉璃将鸡汤一放上桌,便扶着外婆坐好,这才去关上房门,不让外头的冷风吹进房内。
“你外公一看到你回来跟我们一起用膳,开心得跟什么似的,根本看不出来你心事重重。他老眼昏花,我可没有。”将鸡汤推到孙女面前,打开盅盖示意她快喝。
裴琉璃一面喝着鸡汤,一面听着外婆说话,唇角始终带笑。
“琉璃丫头,别不说话,你跟虎爷之间是出了什么事吗?否则怎么会突然跑来这里,还把虎爷的随身护卫给带了来。”李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孙女喝鸡汤,关心地问。
“什么事都没有,是我想念外公和外婆,反正离孟府又不远,就过来看看你们了。”裴琉璃喝完鸡汤,任由外婆用丝绢拭去她唇上的油渍,小脸上有抹满足的笑,忍不住抱住外婆的身子汲取温暖。
“是啊!想念我们两老,所以用完膳便又住了下来,结果反倒自己心烦地睡不着。”李老夫人取笑孙女,轻摸她发顶。
三个孙女她一样疼爱,但对这个承袭她一身技艺的大孙女还是特别偏爱些,孙女那点心思又怎么瞒得过她一双老眼呢。
“外婆。”裴琉璃在她怀里撒娇。
“虎爷的脾气是不太好。孟府家大业大,照理说该有许多闺女抢着嫁给虎爷才是,但她们全都畏惧不苟言笑、一身冷厉气息的虎爷。趁着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若是你不想嫁给虎爷,老实告诉外婆,外婆会帮你的。之前你不是提过有个姓萧的公子吗?还是你比较喜欢那个萧公子?”李老夫人特意兜着圈子,就是要逼孙女开口。
裴琉璃好笑地听着外婆绕了一圈,就是不死心地想从她口中问出话来。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娓娓道出令她气怒跑回来过夜的原因。
李老夫人听完,呵呵笑了出来。“虎爷应该是气极了,你就这样转头就走,一声不响地跑来这里。”
“我只是暂时不想看到他。他自己跟牡丹的风流帐比我的还离谱,又有何资格来干涉我和萧大哥的事!何况我对萧大哥的确是动心过,虽然无缘,也不想听他说那些无情的话,才会气得跑来这里。”她委屈抱怨地向外婆吐口水。
“男人就是这样,自己做的事情不算,就只会约束自己喜欢的姑娘。看来虎爷是真的很喜欢我的宝贝孙女,那我就可以放心了。”李老夫人欣慰地说。
“外婆!”裴琉璃不满地低嚷。她现在可是在控诉孟应虎的罪行,怎么外婆反倒是很开心似的。
祖孙两人的谈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站在房外窗下的高大身影薄唇微扬,决定就让她在这里过一夜,若是明日还不会来,他再亲自来接人。
江威站在主子身旁,自是没有漏听房内祖孙的谈话,听着里头的人毫不客气地数落一向冷厉的主子,而主子却只能无奈地苦笑,一点气也发不得,害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