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小路上,驴子拖行的推车缓缓驶着。
推车上堆满东西,有两个年约十岁、八岁的男孩坐在上头。
“京城很大吗?”八岁的男孩问道。
“京城当然很大喽,有这么这么大……”十岁的男孩展开双臂,但发现手不够长,“总之就是很大!人也很多,很热闹,好吃的也很多,比在水林村好玩!”他其实也没去过京城,只能凭想象说。
坐在最前方驾着驴子的苏小满回头笑道:“京城里也有很会教书的夫子,姊姊会让你们读书,等你们有一天光耀门楣!”
“有比爹还要有学问的夫子吗?”在十岁的大弟心里,爹是最令他崇拜的。
苏小满想了一下说:“应该……跟爹差不多喽!”
“那还可以接受。”
大弟这一句话,让苏小满噗哧一笑。
“姊姊,那我们还会回来吗?”小弟问道。
“当然,我们每年都得回来扫爹娘的墓。”
“我还没跟小虎他们道别……”小弟不由得低下头。
大弟也一反生气勃勃,沮丧的道:“我也是,还没跟小花道别,我以后长大可要娶她呢……”
气氛一时变得沉默,他们对京城虽然向往,但,离别对年幼的他们来说也是惆怅的。
苏小满感到无奈,虽说她原本就打算带着弟弟们离开这村子,但好歹也是要等他们跟朋友道别完,做完想做的事再走,而不是以这种被赶走的难堪局面离开。
七天前,苏小满风尘仆仆的从京城回到村子,刚好见二表哥闯祸——在邻镇赌输五十两,流氓上家门来讨债,于是好心的帮他还了那笔债,接着,舅舅、舅母都当她在京城赚了大钱,找尽理由跟她挖钱,例如想多要几件之前寄冋来的氅衣,还有大表哥娶媳妇的聘金,表妹要出嫁的嫁妆……她念在他们照顾两个弟弟的分上,掏出一百两帮忙。
然而她一说要带两个弟弟到京城读书,就立刻被阻止,说乡下小孩读什么书,种田就好了,她心里明白他们是怕她这一走就不回来了,有两个弟弟在,往后也比较有名目跟她要钱,简直是将她当摇钱树。
她不从,他们便指责她肯定是在京城做了不知羞耻、不知检点的事,一个女人才能赚那么多钱,骂她无情无义、忘恩负义,只想带着弟弟们到京城享福,不顾他们一家人在乡下过着贫困的日子,她一气之下便和他们断绝关系。
她为他们这家人做的还不够多吗?帮二表哥还债,大表哥的聘金是她出的,小表妹的嫁妆也是她的钱,她不愿当他们的摇钱树就翻脸,满脑子只有钱,那么她带着两个弟弟离开也好,只是爹娘的墓在这里,她一时还无法迁走,只能等日后她安顿好住处,再来迁墓了。
那,她真的要上京城吗?
苏小满心里茫然,京城地大,她不见得会遇上凌子翊,但她就是不想留在京城里,那个地方离他太近了,她怕自己对他还会有眷恋。
那能去哪里呢?去邻县还是……
庆幸的是,苏小满身上还揣有银票,在回到水林村前,她已将珠宝换成银票贴身收着,没让舅舅他们偷走,临走前,她可清楚的知道他们来搜过她的房间。
只要有钱,她就不怕日子不好过,她最后拿了凌子翊的珠宝走人,就是代表她为了钱抛弃她对他的感情,除了她还有两个弟弟要养外,拿了他的钱,和他银货两讫,才能和他断得干净。
苏小满心想,她这一走,凌子翊或许会恨她吧,看到她挖走了他藏在床底下的珠宝,也会将她视为一个贪婪的女人厌恶,而更愿意和公主成亲吧。
这样也好,对他们两人都好……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要自己不准后悔,要赶紧把他给忘了,只要想着两个弟弟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