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果然如同连老爷子的话一般,贡院又贴出了告示,殿试延迟。
先前中举的举子们哪怕有些抱怨,也被皇上病重的消息震得闭了嘴,这么人心动荡的时候,就算殿试之后就被授官,说不定也成了朝堂上那些大老们的炮灰,还不如老实回家躲一年,明年再来拚一把。
至于那些被抬出考场,悔恨的几日不曾吃好睡香的秀才们却是欢喜的扔了帽子,原以为要再等三年,没想到明年居然还有加试,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总之不管众人是谨慎还是狂喜,这一年的大考终于暂时落下了帷幕,眼见还有一月多就要过年,天南海北聚过来的学子们都加紧拾掇行囊,预备归乡了。
杨柳儿带着家安和连东,坐了连强的马车在皇都里跑了整整一日,在众人反应不及的时候,把该置办的东西都买回来了,一边听着其余先生和秀才们抱怨店铺里人多东西贵,一边从容的拾掇行李,准备路上的吃食。
史先生等几位先生本来还准备凑银子买谢礼,登门拜谢连老爷子的招待,连老爷子却是早让人传话过来,朝中事多,今年就不同众人相聚了,待明年再把酒言欢,诸位先生也不是傻子,自然也没有坚持,甚至催促弟子们加紧忙碌,打算尽早离开皇都。
就在众人准备上路的前一日,将军府里又有管事送来两口箱子,一箱装了胭脂水粉、首饰布料,另一口则是各色补品。
连君轩见了很是欢喜,明白这是祖父让人准备的,不必说,那箱子的胭脂水粉是给杨柳儿的,补品大约是心疼自己读书辛苦补身体的,这是不是表示,祖父同意他们的婚事了?
他越想越开怀,想起先前把祖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倒有些愧疚起来。
岂不知,当晚将军府的后宅里,富态端庄的连大夫人正笑得阴毒又快意,“连旺家的,那件事可办好了?”
“大夫人放心,早就办好了。听说二少爷极欢喜,打赏就给了二两银子呢。”连旺媳妇低着头,讨好的说个仔细,末了又道:“您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哼!”连大夫人抬手端了茶碗,“该死的小畜生也敢算计我儿,就算还是让他中了举人,他也要有那个命享受才行!”
“大夫人贤慧,容他多活了这么多年。他不但不感激,还敢害大少爷,真是死有余辜!”连旺媳妇赶紧附和,随后想起在家里整日哭天抹泪的闺女,不禁又犯了愁,小心试探地问道:“大夫人,我家碧玉去城外庄园那事,您看……”
连大夫人眼里闪过一抹不屑,摆摆手道:“她既然想去就去吧,去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后,你们就给她找个人家嫁了吧,到时候禀报一声就是了。”
“哎呀,谢大夫人恩典。”连旺媳妇欢喜的跪地磕头,奉承几句才退了出去。
天边的月色清冷又孤寂,照在地上惨白一片,不知哪里刮来的冷风,吹得屋檐上的灯笼也晃荡起来。
这世上从来都是不做亏心事不心虚,连旺媳妇想起那些亲手装进箱子里的补品,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哆嗦,裹紧了棉袄就跑出了院子……
俗话说,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即便皇都再热闹,连家招待的再周到,也挡不住众人归心似箭。
那一日出了皇都,不过半个月,也就是将军府办喜事、迎娶钟家女进门的时候,杨柳儿一行人已经进了甘陇地界。
这一路走一路有人分路离开,到了甘沛时只剩五辆马车,史先生虽然性情古板严谨,但还没到灭绝人性的地步,再说如今弟子都是举人了,也不能再拘在书院读书,于是大手一挥,直接让他们各回各家。
甘沛县城的连家大宅里,别说长辈,连第二个主子都没有,连君轩也不耐烦回去,打发家安回去发些赏银就算了,若有谁送帖子拜访,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