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访客离开,病房里只剩下封铃和关帧。
关帧用几个故事把以谦哄睡,封铃坐在旁边,逐字翻译英文。眼看父女一天比一天熟悉,那些以谦只告诉母亲的秘密被关帧套去,向来冷漠的关帧对女儿用尽热情。
这让封铃忧心仲仲,深怕哪天,法院相见,她失去女儿的监护权。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倘若再失去以谦,不知道会变成怎样。
问题是,她无法在这当下考虑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关帧攻陷女儿的心。
束手无策让她疲惫。封铃关掉计算机,把稿子收起来,走到女儿身边,拂开她额前乱发,女儿引以为傲的头发变得稀疏,再不久,会变成光头吧?以谦告诉过她,她害怕当光头女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白雒意正好出手代劳。
他带以谦到别的儿童病房认识新朋友,一圈逛下来,她回房时,高兴抱住母亲的脖子说:“妈,掉的头发会慢慢长回来耶,妳可不可以帮我买一顶毛帽?”
当然可以,但白姨比她动作更快,她挑了七顶漂亮到不行的毛帽送给以谦,以谦高兴得大声拍手,给它们取名字——彩虹、粉红凯蒂、橘子芬达……从星期一到星期日,她天天换新帽。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关帧问。
封铃别开脸。她仍然抗议,不愿妥协。“妳那么生气,我们要怎样合作帮忙以谦?”关帧对她的耐心让人赞叹。合作?哪里需要,他不是一手包办了?
“封铃,我们可不可以……“关帧想说服她,但话到一半,门口来了访客。
是蒋妮棻,关帧的未婚妻,报上刊登好大一篇,全世界都知道他们的排闻。
这意谓什么?意谓她愿意为关帧接纳以谦?
关帧一步步得到女儿的认同之后,再让蒋妮棻加入亲人行列,他不躁进、慢慢攻心,他让她放下防备之余,才下手抢走女儿?
很冷,医院的冷气突然降温,她不自觉地颤抖。
“我来探望以谦。啊……以谦在睡觉?我来得不是时候。”蒋妮棻一进门就靠到关帧身上。
“想和她玩?妳要先领号码牌。”关帧看见她,态度轻松,与面对封铃时的沉重不同。
“她真的很红耶,关爸每次谈起她,都满面笑容。”
“当然,她是全世界最漂亮、最聪明的孩子。”老关卖瓜,全世界的瓜,就属他出产的最甜。
“要是我不巴结她,这辈子是不是别想踏进你家?”蒋妮棻开玩笑问道。“没错,妳要先学会拜码头。”他们的热络亲密敲打她的痛处,他们理所当然的讨论,揪住她的愤懑,以谦还不是关家的财产啊……
咬牙。她真想把理智丢掉,真想自私一点,带以谦远离他们的亲情攻势……只是,女儿的笑容,她怎舍得?
到最后,她终要放手对不?和关帧争夺,她没有胜出的机会。
封铃走出病房,把空间留给关帧和蒋妮棻,她迅速走到楼梯间,推开门,选一个台阶坐下,把头埋入手臂中。
这里,成了她的临时避难所。她的世界一团混乱了?捣住脸,她不哭,只是痛苦,苦楚一吋吋侵蚀她的心,她被困住、被压扁了,她喘不过气,心脏被拉扯撕裂。
“妳要继续折磨自己吗?”不知何时,白雒意跟着她进入楼梯间。
她抬头,冷笑。谁喜欢折磨自己?
“妳很清楚,以谦的病是长期抗战,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治愈,妳不能比她先倒下去。”白雒意说。
封铃凄凉一笑。有他们在,她倒下去有什么关系?
“妳知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很不好?气喘又犯了吗?”
她的情况从没好过,有没有犯气喘都一样。
“为什么不吃不睡?妳是最糟糕的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