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赵慕早上收到南京加急电令,本来计划由拓跋宏宣参谋长带人收编衡阳的军队,可他身边的作战参谋却临时得了急症不能起身。不知他从哪儿听说鄂军的年轻旅长赵士彦骁勇善战,便想借调他去配合参加这次行动。
看士彦有所犹疑,赵慕便给他解释其中奥妙,“你可别小看他家的作战参谋。这个拓跋宏宣是南京委座最看重的参谋长。虽说是他的作战参谋病了,可南京城里难道找不出一个可以顶替的人选么?他不过是借个由头把你叫过去看看,若是品行素质真的出众,以后有机会就可以重用。这对你的前途有百利而无一害,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士彦心里懊恼,为何一时嘴快跟媛婍说了中秋之夜要带她出去。本来身在军中临时有任务倒也常见,可现在给了她希望又亲手打破了她的希望,只怕媛婍要伤心了。
“这两天,就到中秋了”士彦不敢再说下去。
“中秋有什么大不了的!”赵慕果然恼了,“看来上次的教训是太轻了,跟你说的话都忘了么?家国为先,军务为重。还是你又答应了媛婍什么”
士彦急忙否认,“不是!爹,跟媛婍没关系爹的教训儿子不敢忘,我这就整理行装,准备上路。”
赵慕见他懂得分轻重,态度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你这孩子从来都不会说谎,看你样子就知道那丫头又缠着你了。临走前别见她,省得她哭哭啼啼的你心里牵挂。这几天我也有事,中秋也不回去了。到时候让你大哥回家跟她说一声,没什么大不了的。媛婍还是小孩子脾气,不高兴也就是几天的事情,等你办好了差事回来,爹多给你两日假,你回家哄哄她便是了。”
“谢谢爹,我一定尽力表现,不给您丢脸。”士彦讪讪离开,心里的不安,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持续地放大。
父亲说的道理,士彦自是明白的,南京借调是仕途通达的第一步。现在他迈出了这一步,本应该欣喜若狂才是。
在他的记忆里,父亲一直都是这样,一门心思扑在军营里,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和身份。只要军中有事,不管什么年节,他几个月不回家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想到这些,士彦觉得自己果然不如父亲,达不到他口中的上进。一旦事涉媛婍,他就有一种不要江山要美人的冲动。此刻若是已经美人在怀,他怕是也不会有这样的决心和毅力了。
可是,士彦此刻依然为难。
自己追逐名利的最终目标,是想堂堂正正地娶媛婍过门。现在她已然动了少女心思,很多时候他都揣摩不透,早已不是那个用几颗糖果就能哄得开心的孩子了。
但他更加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这是他身边唯一一个支持他与媛婍在一起的人,也是在这件事上有着绝对权威的人。如果让父亲失望,他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拓跋宏宣参谋长难道跟拓跋宏宇有什么关系么?
如果是,他何苦要把这样的易得之功送到自己面前呢。士彦一时摸不到头绪,只能叹气安慰自己,先让媛婍受点委屈,回来了再好好哄她。
按着南京的调令要求,士彦即刻打点行装离开了营地。
到了南京,士彦却发现,事情有些蹊跷。
拓跋宏宣只让他的机要秘书给士彦安顿了住处好生招待,并未像电令中所讲的那样,立刻挥鞭直指衡阳。到了晚上,拓跋宏宣则更像是专门为他而精心安排了一场中秋豪宴。面对满桌的丰盛佳肴,士彦强打起精神应酬。
觥筹交错后,士彦回到了住处,从怀表的夹层里拿出媛婍的照片,借着酒劲,在照片背面用力运笔写下了“仰头望明月,寄情千里光。”
此刻,他的心情,正如这诗句所描述的,是前所未有的惆怅。
这时候,他的媛婍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