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山大喜，边往里走边道：“都是一家人，那就好办了”

    柳逸冰眉头紧锁，不太乐观：“他老人家桃李满天下，我也是七年没见过他尊面了如今师父居于此处，让往来之人为自己解惑，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林寒山忽然想起某件事，惊道：“我可记得传闻中你师父谭老前辈是‘剑圣’啊，是我华山派的天啊！咱们是同门？！还有剑圣都想不通的麻烦事？”

    柳逸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谨言慎行。”

    那小童阿生把众人带到厅堂入座，奉茶后道：“叔叔说，四位若是求花，还是要按规矩来”

    林寒山不耐烦地把柳逸冰一推：“快去去去去，谭师伯就是规矩多。你俩好好叙叙旧。”

    柳逸冰走进里屋时，谭泽秋正在闭目养神，听脚步便笑了一下，捻须直接便问道：“何者为剑？”

    柳逸冰站定，恭敬答道：“夫剑者，心之道也。心境所达，天下万物，皆有相通，均可为剑。”

    “甚好。”谭泽秋满意不已，眼缝微眯开，又问：“何为剑招？”

    柳逸冰稍作思索，又道：“剑随心动，招随心至，心中有道，道法自然，故太和万象，无不为招。”

    “嗯不愧是我的弟子。”谭泽秋沉吟片刻，又问：“那么你为何而执剑？”

    这个问题，柳逸冰本想答“肃清万里，平定八荒，扬名立万”，这是他初入江湖时便树立起的王道一般的思想，但却突然顿住，终是没有说出。自那年满门血案发生，他执剑的原因便早已不纯粹了。他也不知道，如今自己到底是为何执剑。复仇么？自保么？行侠么？还是为了和朋友行走江湖？好像都有，却好像又都不是。

    谭泽秋听他久久不答，眉头一皱，便沉声道：“不要犹豫。”

    “肃清不。”柳逸冰本想勉强将此题答完，话到嘴边，心头突然一道光芒闪过，霎时明悟一般，蓦地改口答道：“以剑为心，以心为本，心怀何人，便为何人而执剑。”

    谭泽秋一惊，睁开双眼，紧盯着他的面庞，低声呢喃道：“心怀何人，便为何人而执剑”他反复咀嚼这句话，竟似醍醐灌顶，多年来堵塞心中的心结仿佛竟开始松动，眼前一片豁然。

    柳逸冰见他目光怔然，仿佛入定一般，也不打扰，垂手而立静静等待。

    未过几时，谭泽秋竟然再次急迫求问道：“何为剑？”

    跟第一句一模一样的问题，柳逸冰这次却不再答，反而回问：“何者不可为剑？”

    谭泽秋一愣，心神中一阵山摇地动，数十年往事袭来，竟然再说不出话来。

    柳逸冰见他不愿再说话，淡淡道：“看来弟子的回答依然不能令师父满意，终究是与牡丹无缘。”

    他心下稍有遗憾，叩拜之后便转身向屋外走去。

    忽然谭泽秋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将剑指何方？”

    若是普通正道弟子，此刻已会凛然高声回答“剑指八方不平处”，这也是最标准的回答。但是谭泽秋却见柳逸冰站住脚步，这样斩钉截铁地冷然答道：

    “剑指塞北，祁连皓月！”

    目的明确，没有半点动摇！

    这句话完全与之前“心剑”的觉悟相悖，满是俗世凡尘的仇恨与执着，完全破坏了大道的境界，然而谭泽秋，这个昔日名震一时的剑道至尊“剑圣”却脸色一松，欣慰地笑了：“徒弟，你成不了剑圣。”

    “但我要找的，从来不是什么圣贤。”

    “七年不见，你的确成长到了我都不得不叹服的样子”

    “你便是我不，是‘重影’这么多年来要找的这一代有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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