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响起焦急的踱步声，月色微斜，露出舒安那张急躁难安的脸来。他在空旷的冷月殿大殿内来回徘徊，嗒嗒的脚步像极了潜伏于暗潮涌动的死寂里未知的鬼魅。

    他突然停住脚步，看向身旁的人，疾言厉色恨恨道：“三个月了，北舵还未恢复元气，南边又传来那样的消息，东面那老家伙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云涯兄他怎么还能沉得住气？！水碧尘她——”

    “舒兄！”随着他声调拔高，他旁边的白衣老者赶紧出声提醒。

    “哼！”舒安不得不收敛了声音，压低了声道，“老万，不是我说你，水碧尘她借着北舵被除，行踪难寻，自她走后，教内就大事小事没停过，明显跟她脱不了干系！当初北舵之事虽然证据确凿，但这下看来也未必可信了，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们这七年都是在养虎为患啊！你不如再去问问云涯兄？”

    “我哪敢啊！”那白衣长老万明也是焦头烂额，“云涯兄他近日一心筹备去那什么洛阳看什么剑会，我也不明白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这个闲心”

    “小楚那蠢货在搞什么？这个月跑到扬州去了，上个月是益州，再上个月是冀州这些地方根本没有找到水碧尘的踪迹，在遛我玩呢？”舒安头疼得很，不由分说就是一通大骂，“商隽那厮手底下也都是群酒囊饭袋，连个小丫头片子都追不上吗？都统统滚回来算了，现眼！”

    “舒兄别动肝火。”万明劝慰道，“好在贵月殿那边最近还很是安分。只是”

    他眼中精光一闪，凑到舒安耳边道：“贵月殿的另一位殿主，近期云游到关中附近，并一直逗留着。只是一直跟踪他的暗卫这些天又跟丢了。”

    舒安闻言一愣：“又？”

    “是，上一次出现这种状况”万明低声道，但他说出的话让舒安终于放松了脸色，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仿佛得知了什么秘密，一切已成竹在胸——

    “还是去年秋日时，北舵覆灭前后几日。”

    方颜低头望着手中这把“决雪”，一时有些走神。

    我方颜从不使剑。

    这句铿锵有力的誓言犹在耳边，这才几十天，便结结实实地打脸。自从接手“决雪”之后，她便觉自己仿若又回到了年幼之时，那剑舞游龙，飞剑如虹的时光，这决雪神剑也出乎意料地合她心意，完全不似刚刚得到的兵器，使用起来就如她自身臂膀般极其得心应手。

    忽然身旁传来梁灵鹭焦炙的声音：“方姊姊，林寒山那厮他c他跑到哪里去了！”她回过神来，看着梁灵鹭手中七零八碎的一堆胭脂水粉簪花，满脸焦急慌张地在四处人群里张望，不禁一时语塞，哭笑不得。

    此时距秦眠造访华山那日，已有三个多月了。她的伤已经好透，而冬季与春节都已过去，正是开春大好时光，她与林寒山梁灵鹭三人都是闲不住的，便求了刘氏许可，来帝都长安一年一度的上元节夜市玩玩，凑一凑热闹。

    刚刚自己走了会儿神，而灵鹭这小妮子又第一次下山，沉浸于女孩子家臭美的事物里无法自拔，是以她们两人竟与那从不安分的林寒山生生在人流中走散。

    她们此刻正身处于皇城长安的西市大街的夜市，四周车水马龙，人潮涌动，川流不息。街市旁有城隍庙c月老台，一直到门口的石狮下都挤满了情投意合的男女。宽阔的的街道上，有嬉闹着买糖葫芦糖人的孩子，有老人，有江湖客，甚至还有达官显贵混迹在平民之中。更使人惊奇的是，还能看到几个金发碧眼的胡商在叫卖香料药物，偶尔也能看到高鼻深目的异族姑娘在门内张望的胡姬酒肆。

    “销金小伞揭高标，江藉青梅满担挑，依旧承平风景在，街头吹彻卖场箫。”便是如此。

    华灯初上，车马喧哗，熙熙攘攘，路边两侧商贾云集，邸店林立，还有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