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东峰朝阳。
与祁连山那边的连日乌云满天不同,华山上空是万里碧空如洗,天高气爽宜人,此时正是林寒山他们抵达华山的第十日。
近半月来,三人在华山倒也过得清闲,常出去爬爬山,或者窝在门派里念念书,教华山小师弟小师妹一些战斗技巧c江湖规矩,有时紫莳也会抽空来看看他们,然后将方颜拉到一边,两个女人聊得很好,神神秘秘叽叽喳喳,还不时发出愉快的笑声,才十天就混得如同相识了十年的熟人。
这天两人又要开始闺蜜间的谈话,林寒山实在忍不住在屋里当无聊的听众,拉了柳逸冰出去:“走走走,冰块脸咱出去比划两下。”
柳逸冰被他拉到练武场,寒着一张脸拂袖挣脱他的魔爪:“别胡闹,我不想被人当猴看。”
林寒山一窒,往四下看了看,只见原本勤奋练剑的年轻弟子们此刻都向他们这儿蜂拥过来:“看呐,林师兄和柳前辈要比剑!”
“”林寒山大窘,赶紧摆手辩道并没有要比剑的意思,众少年失望的样子溢于言表,轰然作鸟兽散。
可恶啊,还想看看冰块的剑法呢,好歹让我知道自己与上届论剑大会第一的差距吧!林寒山忿忿然,但他固然是不肯当众耍剑给人看的——就算他愿意,柳逸冰这死要面子的也不可能松口。
真无趣,平时连个能练手的人都没有,能说话的也更少了。方颜和紫莳自不必说;柳逸冰么,你十句换不回人家一句;那些师弟们更是没劲,成天让他传授战斗经验,除了武学其他一概不知——他这个当师兄的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他其实根本没啥实战经验的而金童玉女专心守山门,不肯理他,他也不敢调戏得过了分。
本来华山派的骨干都去了洛阳,他熟悉的那些师兄弟c师父师伯都不在,只留下总管事紫莳c掌门夫人刘氏c以及执掌刑罚戒律的张无端张师伯在华山坐镇。本来张无端也应去洛阳,不过因为他掌管戒律之余也要负责华山派弟子们的秩序安危,所以要等来年二月再和林寒山等人一同前去。
在他记忆里面河东狮一样的刘氏,以及在华山弟子中私下素有“张无常”威名的张无端,那是万万不能招惹的,他只好把主意打到梁一珩的一双儿女头上。梁一珩育有一子一女,长子名为梁隼,幼女名为梁灵鹭,林寒山记得七年前他离开华山时梁隼也随他师父下山历练,梁灵鹭尚不记事,当年他在华山的时候跟梁隼关系极铁,可惜现在已七年没见了。据说梁隼也将在年后直接奔赴洛阳,在拈花濯剑会上定能相见,不知道人家还记得不记得他林寒山?还有小灵鹭长大了没有,漂亮了没有?
那时他是真的无聊了,之后的两三年林寒山都在懊悔——
老老实实在朝阳峰呆着,哪怕读书练字都好,干嘛非要去找那个小魔女?
这天企图与柳逸冰比剑的想法在现实面前破灭了,林寒山百无聊赖地打听到了梁灵鹭的住处——她住在距朝阳峰不远的玉女峰玉女祠附近。而近日因为梁一珩不在华山,华山剑派主母刘氏也搬去了玉女峰与女儿同住。
华山派范围遍及朝阳c莲花c落雁c三座主峰山头,其中主殿在朝阳峰。至于北峰云台,则因位置距其余诸峰稍远,中峰玉女是因古迹玉女祠所在而被保留,所以并不属于华山派建筑范围。
当林寒山抓着一张地图找到位于玉女祠旁的那座小茅草屋时,天已经黑透了。他累得直想一屁股坐下,终于明白为何有诗云,“安得仙人九节杖,拄到玉女洗头盘”。他徘徊在草屋门口,转来转去,这大晚上造访人家,太没礼貌了。况且掌门夫人何等巾帼豪杰,万一把她从睡梦中吵醒,惹恼了她——
他打了个寒颤,向后疾退了几十步,缩回到一棵参天古油松树后面。
记得十一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