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孔兰醒得颇迟。
只因昨夜里睡得不甚踏实,一夜梦中惊醒了好几次。
在梦里,她亦是梦到逃跑,梦里的场景一团漆黑,她跑来跑去,却总也跑不出陆府。梦里陆夫人的那张脸,比平日更为可怕,她一直跟在她身后,任怎么也摆脱不掉。
她藏来藏去,找着了一个藏身之地,原是她之前住的院子,到了那里面,她长吁了一口气,说,“总算安全了。”
她正是于此时醒来的。
醒来后,她想起昨夜里的梦,心想道,或许,她可以求助于陆岩?
但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确定不了,陆岩是否会答应她助她。
她的拒绝,说到底很有可能像陆夫人所说的,会使他前程尽毁。
虽然她知道太子殿下人是极好,但也像陆夫人所说的,他不管如何总也有一颗常人之心。被一个侍女拒绝这等尴尬之事,又岂能真不迁怒于陆府?
就算不迁怒,只怕这陆府和这明城,他便再也不来了。陆府里的任何人等,他定是避而不见为好,如此对陆岩的官场,果真就没有一点影响?陆岩刚从京回来那日和府里众人的交谈中,曾表露出太子原是极赏识陆岩的,若是因了她,太子对陆岩也避而不见,她倒真是成了阻了他前程的人了。
所以,思来想去,她断不能求助于他。
她猜想着,或许,就算她求助于他,他也未必帮她。以他对她的那点儿情谊,定也不至于深到宁愿自己前程尽毁的份上。
她又想到老太太,老太太平日里待她比陆夫人是温和多了,但眼下这种情况,只怕陆夫人也早已向老太太说明了厉害关系。因此老太太这儿,自己也是指望不上了。
接着她又想到陆老爷,陆老爷平日里虽然严肃无比,但也比陆夫人有人情味多了,或许他可以帮助自己,但她也很快地把他排除了,陆夫人把她关起来之事,他定然知晓,既然他知晓,却从不露面,说明他也任由陆夫人对她的安排。
她思来想去,在这陆府,无一个可以帮助她度过难关的人。
正思想间,听得门外有争吵的声音。她便走至门口,开了门,见到怜儿正端了饭前来。
看到孔兰开门,怜儿说:“他们不让我进来送饭!我平日里可是四少奶奶的侍女。我来送饭还用别人同意吗?”
其中一个男丁说了:“夫人说了,只能平儿来送。其他人来送,都不能进去的。”
怜儿说:“四少奶奶在这府上一日,我便需伺候一日,我只是来送个饭而已。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
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丁说:“可是陆夫人说只能平儿来送。我们让你进去,只怕陆夫人会怪罪。”
怜儿说:“陆夫人做的这事,还好意思怪罪别人,你们就这么怕她?”
那个男丁说:“我们也只是下人,家里有老有小的,不怕又能怎么样,我劝你还是回去了。”
怜儿说:“四少奶奶在这府上也呆不了几日,我与她以后也无甚机会见面了,我只是来送个饭的时候才能见她一面,你们就行个好,让我进去,等她吃完了饭,我就端了盘子回去。”
刚才一直不曾说话的一个男丁说:“算了,你且进去吧。”他平时对孔兰就颇有好感,只因她看着就不是对仆人趾高气扬之人,如今见怜儿如此待她,便知孔兰平日对怜儿定也不差。因此动了恻隐之心。
怜儿进去后,便把门一关。
把饭菜端至孔兰面前,待她吃完了,待儿便起了身,脱起外衣来,孔兰呆看着她,疑惑地问:“怎地,你有这般热?”
虽眼下时节将至清明,然早晨还是有些许凉意。
怜儿说:“不热。”边说仍边脱着外衣。
待怜儿把外衣脱了,孔兰发现原来怜儿腰间藏了绳子,可能怕直接藏于衣服里会鼓起来被看出,因此一圈一圈地束于身上。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