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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将他赶出去,可她开不了口,又怕他更劳神费力,只能咬牙忍着尽量不要发出难熬的呻/吟。靳西沉从不告诉她病情的走向,但从一次又一次严重的骨痛,食不下咽的反应中,她也知道自己在迈向一个什么样的方向。

    浆细胞骨髓瘤,普通人可能连听都没有听过的病,如此晦涩艰深的医学名称,就这么发生在了她的身上,而且已经病入膏肓,她正在步步迈进的只有死亡,除此之外毫无办法。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挺残忍的。如果靳西沉不是个医生,不是个在浆细胞病理学上已处巅峰的教授,或许还没有那么残忍。研究了十几年,在这个领域已达巅峰,可自己最爱的人却得了这个病,而自己却束手无策。

    最近这几天温瞳常常做梦,梦到很多她小时候的事情,和靳西沉在一起之后的事情,像电影的慢放镜头一样,一遍一遍的来回重复。有一次甚至梦到了她坐在轮椅上,一偏头就看到了头发会白的靳西沉,尽管脸上多了些许皱纹,人也苍老了一点,但周身的气质,温和的眉眼却丝毫没有变化,一样的纵容,一样的宠溺。

    她从梦中醒来,怔忪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苦笑着想:要真能有这样的一天,哪怕她永远失去双脚,她也愿意。可这不是买东西,没有等价交换。

    房间里的摆钟响了三下,温瞳迷迷糊糊的动了动,感觉有一双手掌托住了她的头,于是放心的睡过去,耳边还有着清晰平稳的呼吸声,浅浅淡淡的低语。

    温瞳一直觉得,如果声音可以具象起来,只那么听着就能从中看到清俊,谦和,柔软而温柔,沉静而淡漠,偏冷偏淡。那一定就是靳西沉。他有一把连她都要嫉妒的声线,他低声给她讲故事的时候,温柔诱哄她的时候,低沉喘息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

    门被敲响,声音很小。

    靳西沉轻轻的将她抱到床上去睡,然后才走出去开门,是林修竹和喻沉言。知道要敲门,还敲的这么有分寸,估计是喻沉言。

    “睡了?”林修竹问。

    “嗯。”靳西沉点头。

    “药研究的怎么样了,我听说你从她回来之后就再也没去过学校了,研究中心每天也只去一个小时,这是打算干什么呢。”林修竹说。

    “你知道的还挺清楚,又在我身边安排耳目了?”靳西沉笑,三人走向了书房,在门口说话总归不方便,主要也怕吵醒了温瞳,她最近尤其浅眠,能睡一会也很不容易。

    “我还需要在你身边安排耳目,你也不看看你那个研发中心的小姑娘们哪个是能守住秘密的,两张聂寒江签名照就能给忽悠了,上刀山下油锅”林修竹跟在后面絮絮叨叨的一路也没停,最终喻沉言回头,淡淡道:“闭嘴,很吵。”

    林修竹一怔,竟然还真的闭嘴了。但他的话唠属性哪能真的闭嘴,也就是这一瞬间的事,下一刻又开始:“闭什么嘴闭什么嘴靳西沉都没嫌我吵你竟然让我闭嘴我们不是说好来安慰他们的吗你不让我说话怎么安慰用眼神交流吗?”

    喻沉言:“”

    显然是不想搭理这个话唠,喻沉言转过身:“你怎么样?”

    靳西沉苦笑:“还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其实你也没有办法对吧,这是骨髓瘤啊不是感冒发烧更不是你说来两粒药或者是硬熬几天就能好的对不对。”林修竹说。

    “其实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我还不够强大,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还没有研究出治疗浆细胞骨髓瘤的药物,如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病一天天严重却毫无办法。她的腿在大蓝洞里受了伤我也没有办法。看着她每天故作坚强,仰着头朝我笑,告诉我她相信我,我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我做不到她的全然相信。到底是我的无能害了她。”靳西沉低了低眉眼,声音带着浓重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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