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离开后，百里澈也离开了皇宫。

    他本就不喜欢皇宫的奢靡繁华，现在，这里没有了他眷恋的人，他更不想在这里停留半刻。

    墨夜寒坐在冰棺旁边，他紧紧地抱住那寒冰棺，眼泪，倏然滚落。

    他从未想过，他这样的人，有一天，也会流泪。

    男子汉，顶天立地，流血的伤口，不流泪。

    可是，为了心爱的女子流眼泪，不丢人。

    过往的一幕幕，如同折子戏一般，在墨夜寒的脑海中闪过。

    少年意气，他们纵马斜桥上，指点江山，笑意盎然。

    她倚在桃花树下，他折下一支桃花，插在她的鬓角，她看着他笑，面若桃花，胜过桃花。

    他说，待他出征归来，来年桃花盛开的时候，他就去她家府上提亲，她笑得眉眼弯弯，好啊，大哥，我要做你的新娘子，你一定要去向我爹提亲，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他食言了。

    第二年桃花盛开的时候，他没有去慕府提亲，而是十里红妆，迎娶沈碧做了他的皇后，他将她囚在铁笼之中，牲畜一样对待。

    墨夜寒的肩膀，轻轻地颤，他把她最心爱的姑娘，像是一只狗一样，拴在那个巨大的铁笼之中。

    他还把她送给了沈源，他还让太医剜了她心头的一片肉……

    剜她心头肉的时候，他说，不过是疼些罢了。

    她最怕疼了。

    他们第一次相遇，她女扮男装，她马术不好，从马背上滚落，她疼得眼泪扑簌簌的掉。

    那时候他觉得，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矫情的男子，哭得跟个大姑娘似的。

    他是铁血男儿郎，最是瞧不上那种文弱书生，可随着接触的加深，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沦陷，以至于他一度以为，他是个断袖。

    他不是断袖，她是如假包换的女娇娘，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娶她为妻，她至死，都没有成为他的妻啊……

    她还说，她恨他，她就算是死，也不会死在他的怀中。

    怎么会不恨呢！

    连他，都很他自己！

    “歌儿，对不起，我错了……”

    “歌儿，你回来，只要你回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歌儿，求你回来……”

    冰室中的暗卫，都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没有人敢抬脸看坐在冰棺旁边的帝王。

    只有卢晋偷偷抬了抬脸，他看到，戎马半生，铁腕无情的人间帝王，抱着寒冰棺哭得像个孩子。

    卢晋转过脸，眼泪控制不住地从他的眼角滚落，他看着墨夜寒长大，自是希望，墨夜寒能够一世安好。

    慕姑娘走了，墨夜寒的心，也死了。

    卢晋用力擦去眼角的泪水，慕姑娘，你若是还能回来，该有多好？

    回不来了……

    三年后。

    慕清歌一身褴褛，她的小脸，沾满了泥巴，脏兮兮的，她蹲在桥头，面前，有一个黑乎乎的瓷碗。

    慕清歌重生了。

    重生在了，一个小乞儿的身上。

    她重生之后，一直混混沌沌，大家都叫她小傻子，直到三天前，她的意识，才恢复了清明。

    她叫慕清歌，她不是小傻子，她是慕国公的小女儿。

    只是，她的父兄，都被当今天子墨夜寒残忍杀害，她还有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也死在了墨夜寒的手中，她孩子的尸体，还被喂了狼。

    还有一个叫做沈碧的女人，她记不得沈碧的脸，只记得，她的手臂上，有一块红色的蝴蝶形胎记。

    这两个人，害死了她的至亲，害得她无家可归，还害得她万劫不复，她要，报仇啊！

    是了，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