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萧白露的自言自语,就从安慰徐成,转到了回忆自己的过去。
“我以前是在小镇上念书的,后来,林伯跟我妈商量,就把我转到了另一家学校,那家学校好一点儿,你知道吗?各种含义上的好,就跟徐氏一样。”
她眼睛里氤氲起一片水雾,“好一点儿的学校确实不一样,他们都不骂我,他们就是那样冷冰冰地看着你,不跟你说话,你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所有人,没有例外。”
“那么小的孩子,他们懂什么呢?都是父母教的。”
只因为她跟他们不一样,出身不好,其他也没什么能比得上人家的。
她滴下一滴眼泪,顺着头发滴到了床单上,“我小学有很长一段时间,梦里都是那种冰冷拒绝的目光,我上前一步,他们就全都用那种目光,逼我后退。”
她擦了擦眼泪:“回家后我妈总问我开心不开心,我每天都在她面前演地好开心,说新同学这也好,那也好。”
“我妈后来还在我生日的时候,说在饭店请我要好的同学吃个饭,我们俩坐在那里,谁也不说话,她陪我一直坐到八点钟,直到八点四十六分,我实在撑不住了,我就告诉她,我没有朋友,一个都没有,无论我怎么努力,他们和我中间,总是隔着一道厚厚的玻璃墙。”
她忽然笑了:“她抱着我,她跟我一起哭徐成,要不是她,我早就毁了。她没有嫁人,别人劝她,她说她这辈子就守着我一个,够了。”
“那天晚上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和全世界和解,她就是我的全世界。我和她和解了在那之前,我怨她,怨她给我这样的出生,怨她为什么把我生出来。”
她的笑容越来越大,是啊,没有虹姐,她也许不会再有能力去关心别人了。
“所以,徐成你要撑下去,好吗?”
她认定了徐成现在就是睡着了,也认定了他现在十分脆弱,是需要呵护的存在。
对徐氏那么执着的徐成签了股权转让书,能不脆弱么?
也许,明天醒来,打拼了十几年的心血也要付诸东流。
那样的痛苦,她只用想象,就觉得无法承受。
讲着讲着,萧白露渐渐上下眼皮打架,支撑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很快打起了小小的呼噜。
她的脸上挂满了泪痕,蒙蒙的夜色中,嫣红的唇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早就睁开了眼睛的徐成支起了一只手在脑袋下,静静地看着她。
他
并没有醉。
或者说,只是在疹子出来之前,有一点迷糊,出疹子是他身体独有的代谢酒精的方式,所以他比常人能喝一点。
她说的,他一句也没有漏掉。
她有一段孤苦的童年,大概也正因为这样,她才会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一点胆量也没有。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和身上逡巡,她是侧躺的,胸口的领子露出了一点白腻,他的眼神略沉下去,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一根烟点燃。
烟雾缭绕在两人中间,萧白露翻了个身,手一挥,呢喃了几句。
徐成站了起来,站到窗前,吐出成串的烟圈。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
萧白露从徐图别苑出去的时候,徐成已经不在了,床单上有一个深深的凹陷,她瞪着那个凹下去的地方好一会,才确认,那的确是他和她躺在一起的证明。
打开手机,有一条来自方迢的消息。
“总裁叫你这两天继续休息。”
她撇了撇嘴角,她倒是真的想安慰徐成,可他并不稀罕呀
事业情场两失利,他的醉酒后几天才能消失的疹子,也许他也不想让别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