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炽烈的阳光洒在眼皮上,她反射性地抬起了手掌,指缝间漏出破碎的光斑,脑子像是被锤子敲打开又粘合起来一样,她懒懒地坐起身,床头有一张小纸条。
“替你请假了。方迢。”
她转头微笑了一下,走进浴室,哼起了不知名的流行曲。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洗完澡,整个人轻松不少,她套上宽松的棉质衬衫,打开冰箱找东西填肚子,门却被从外面打开了。打开的同时,传来了一阵阵的碎碎念。
“呀,你今天没上班啊?”
“瞧瞧你这门口脏得要死,也不知道谁在外面抽了一地的烟屁股,啧啧非得要搬出来住,钱多臊得慌嘛,这种小区也能住人吗,哈?”
来人一身黑底的大红花色连衣裙,罩着浅绿色围巾,涂着流行的豆沙色口红,一下子把头伸到萧白露面前,嫌弃地看了两眼她那皱巴巴的睡衣,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生的,你要长得随我,早就一大把人追在屁股后头了,哪儿能到现在都不结婚啊。”
“我们楼上那张阿姨你知道吧,哎,就是她,她女儿都三十岁了,长得也就那样吧,昨天还带了男朋友回去,你没见到张阿姨在我面前笑的哦,平时看不出她长那么多皱纹。”
萧白露耳朵里的茧子在她语速极快的几十秒钟内加厚了不少,不过她很熟知对付亲妈的套路:“你烫头啦?挺不错的,比原来那发型好看。”
萧虹马上笑嘻嘻,忘了之前扯得是哪一茬:“最近学跳广场舞,我看她们都烫,好看吧?”说着不忘理了理头发,很快就马不停蹄地在公寓里忙活了起来。
扫地,拖地,把冰箱塞满食物,顺手还洗了把她的内衣。
萧白露看着忙碌的妈头顶上的漩边上隐隐约约都是染发剂盖不住的白色,鼻子有点儿酸:“叫你别做保姆了,你非不听,我现在升职加薪,养得起你。”
“你妈是享福的人吗?放心吧,我还没老呢。”
萧虹做完了一切,风风火火地又要走,临出门前还不忘一二三四交代她几件事情。
“一,你林叔叔下周日过大寿,你别忘了去。二,仲天回国了,你别跟我装死,你们认识这么久,屁都不放一个,好吗?三,你搬东西时漏了个本子,我怕你有用,放你桌上了。”
最重要的永远放在第一条,萧白露对着砰一声关上的门,有点儿闷气,现在好了,林家的事占了两条,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萧虹大妈那颗想把她和林仲天送做一堆的心,又死灰复燃了。
她走到书桌前,一本红色烫金封皮的日记本静静地躺在上面。进入徐氏后,她就不怎么写日记了,就是之前,她写日记的习惯也是断断续续的。
翻开来,纸张泛黄,确实有点年头了,她还不知道她有个这样的日记本东西太多,她的脑子总是记不过来。
读了一会,全是写着念书时候的琐事。再往下看,里面渐渐出现了林仲天的名字。
“妈说林家人是我们家的恩人,我要知恩图报。可是林仲天什么都有,我也不知道怎么感恩。”
“今天帮学校的女生xxx递情书给林仲天了。”
“今天给篮球比赛的天哥递毛巾了。”
“今天帮天哥的忙,帮他在林伯伯面前圆谎了,有点对不住林伯伯。”
“天哥请我吃哈格达斯,太冰了,又贵,不好吃得很。”
“天哥叫我去xx街角等他,我半天没找到路,后来还是回家了。”
尽管林仲天似乎充斥了整个日记本,但她再往后翻,却发现后面有几十页,都没有出现过林仲天的名字,到最后只有一句话作为林仲天的结尾。
“他说要出国。我想那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