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毅嘉推开戴溪东的病房门,迎面一股寒意。低温的源头c他亲爱的弟弟冷冷地看着他,浑身写着不高兴。
昨天下午来找他时,虽然像是打断了他神游天外,但之后的对话难得地心平气和,今天这是怎么了?
戴溪东板着脸,拿出一个大号保温杯咚一声杵桌上:“你要的。”
“已经送来了?”戴毅嘉走过去,打开保温杯盖子一看,果然是中药汤剂。
杯子里的液体黑得不透光,热气托着浓重的苦味蒸腾而出。戴溪东的脸又臭了两分,身体还坐在原位,肩颈却不明显地往后倾斜。
戴毅嘉偷笑,小弟从小怕苦,还以为没人看出来。
这家伙肯定已经埋怨过他了,明明有了借口可以暂时不喝药,还要让他去讨苦药什么的。
戴毅嘉一点都不介意,他微微心酸地想,东东真是从小就缺乏想象力,要掩饰什么,本领就那么点,要对人坏,方法就那么几种。
这么好的弟弟,以为冷言冷语哥哥就会讨厌他了?
“这药你别喝,我全拿去检测。”戴毅嘉道。
戴溪东忽略了大哥语气中哄孩子的成分,眉目舒展开,口气还很硬:“不会有问题,你怀疑就拿去检测吧,全拿去。”
戴毅嘉弯了弯唇角,复又变沉重。他着实好奇,让弟弟如此信任的那个云医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戴毅嘉脑海浮现一个老太太形象,干瘦,满脸皱纹,头发盘着,奇装异服,牙齿掉了一颗,或者两颗,面相温和,眼底却藏着精明,口才很好。
全家四处求医拜神那些年,这样的民间神医或神婆是最让人心生期待的,国内国外都一样。上当次数多了,戴毅嘉和妹妹才完全转向科学。
但戴溪东不一定那么想。
他身上的问题太过特殊,正规医生和“民间高人”都查不到症结,民间高人却可以编造说辞。现在这个更厉害,真的治出了结果。
近两年戴溪东非常抗拒检查治疗,戴毅嘉能理解,他突然主动寻医问药,戴毅嘉诧异,但同样能理解。事情有了转机,戴毅嘉可能比戴溪东本人还兴奋,高兴到过了一天才心生警惕。
音疗?中药?
因为家庭经历和涉猎范围,戴毅嘉的接受度非常高,为了弟弟,几乎所有医药流派他都去了解c学习,并不仅仅是个神经科医生。他对音疗c中医没有偏见,清楚它们的优势所在,也知道它们的发展现状和自身限制。
这么多年,他主攻西医,戴明博主攻空间物理,全家和死神赛跑,却连和死神同一跑道都做不到,跑多快都看不到终点,现在告诉他,被他们排在可用方法最末尾的音疗和中医把死神拦截了?
还是音疗c中医兼修的无名人士?
戴毅嘉不怀疑戴溪东在忽悠他,在这方面,戴溪东要么不说,但不会说谎。怕就怕所谓音疗只是障眼法,而中药是透支弟弟生命换来表面好转的虎狼之药。
为此他给戴溪东加了好些检查项目,把他扣在医院,等所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见大哥拿着药往外走,戴溪东再次提醒:“验药就算了,你们别去查云医生。她不是乱来的人。”
云荞是什么人?给她钱能给送回来,误以为他另找了医生,直接就问是不是要解除医患关系,要是调查她,或让另一个医生去问询她,戴溪东估计她会干脆地撂挑子。而且他也不想这么对她。
如果他能死里逃生,他会正式介绍她,好好感谢她。
如果就不要再拖一个人进来了。
病房门关上,苦药从眼前消失,戴溪东看到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头顶一个顺溜的圆弧,心里又感到有点可惜。他随即想到,药查了没问题,他哥大概还会来找他要音疗音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