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药碗的样式太医并不陌生。因为皇上进药时大多时候他会守在一边。

    今夜也是他大意了，几日不曾回家，一直在宫中守着皇上。及至今日皇上差不多余毒已清。皇上午前用药时，他便将皇上的状况告诉了皇上。

    身体大好，皇上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开了恩让他出宫回家看看。他便在宫门落锁前出宫回家去了。临走时，最后一副药也刚刚煎好，送去了太极殿。装药的赫然便是眼前这碗。

    此时这位太医院院使心中有些五味陈杂。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后悔。

    若他今日没有出宫，今夜他定会在太极殿内看着皇上饮下药再请过脉后再离开。

    只是不知这样一来，到底会是平白添上他一条性命，还是对方有了顾忌，放弃对皇上下毒手……谁也说不清。

    但是……太医院院使抬眼飞快睃视一眼被大理寺卿半个身子遮挡的蔡丰。

    对方先有白果铺垫，后有蔡丰助力。早就是有备而来。恐怕今夜就算他在此。不过，又是在这寝殿内添一尸体而已。说不得到时候又被泼上污水。说自己畏罪自杀云云……

    畏罪自杀……？！

    思虑一震，太医院院使脸色忡然一变。再看一眼死绝在金柱边的蔡丰。

    被……污为畏罪自杀……

    触柱而死的蔡丰，是否也有这种可能？

    “太医？”

    太医院院使蹲在矮凳前胡思乱想。迟迟不肯检查药碗中残留。让等候一旁的周国公不满提醒。

    被周国公一声唤醒。太医院院使急忙收回眼神，装作专心打量的样子仔细端详起药碗来。心思却难以收拾，总是在蔡丰是否是被构陷畏罪自杀上想个不停。

    “太医！”

    周国公眼尖地发现太医魂不守舍的样子，厉声开口再唤一声，同时若有所思紧盯太医所有反应。

    听到周国公语气中浓浓不悦，太医赶忙收拾心思专心研究药汤残留，但他所有动作乃至神情，此时都被周国公密切关注起来。

    这边太医在仔细研究药汤，那边大理寺卿也没闲着。

    一国之君被人毒害，这般大案惊骇天下。身为大理寺卿查出凶手是责无旁贷。

    这位大理寺卿头发花白，在大理寺待了可有些年头。从一介司直到如今大理寺卿，过手案件简直不计其数。周国公找这位来，便是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破了这案子，也好做接下来的打算。

    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呐。

    苏垂圣今夜倒是与周国公默契，周国公守着太医，他便一步不离地跟着大理寺卿。并不是不信任人家，实在今夜之事重大，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镇南侯与周同光两人也并未就此空闲下来。皇上驾崩，凶手不明。谁知道此时谁人在背后蠢蠢欲动着。

    周同光加强禁宫防卫，镇南侯则派出亲信执虎符调来了京郊军营一万兵马，增防京畿守备。杜绝任何犯上作乱的可能性。

    然而……周国公最不想看到的一幕，终究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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