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它越以缩小身躯逃脱我的掌握。我从蛇头扫向蛇尾,看不到一粒尘埃,也嗅不到自己扫起了什么,只有扫帚在变小。
“我的存在,只是我在地狱的火焰中的存活下去的意念。因为我这意念使我逃脱地狱的火焰将我火化的神力,所以我有了与龙与美人鱼的三方约定。”
我没有心思分析青蛇的话,神思被手中越来越小的扫帚吸引着,最后它小得成为一根毛笔。
“这是龙须笔。”我明白了,同时看到青蛇的皮开始皲裂。有一盏灯在我眼睛的注视下熄灭了,紧接的那一盏奄奄一息,空间变小,上空的烟气耷拉下来,化作台阶,台阶尽头洞开。我拼命向上跑去,台阶在我脚下消失。
她拍醒了我。妩媚的馆长,诧异地看着我。我居然抱着那把破旧的扫帚靠着书阁睡着了。她眼中的诧异就是这样发出的。
“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认识了你这么个囚犯。”她说。“好了,睡了一晚,一卷书简也没有清扫,现在天亮了,你可以离开了。我可不想说再见。”
我懵愣着,难道刚才的清扫与地下之行只是梦境。手中握着扫帚。
我看见了同舟会成员。他们赐予我食物,并劝说我加入同舟会。每个同舟会成员左臂是鱼儿刺青,右臂是一艘扬帆起航的大船刺青。事情是这样的,我被馆长轰出图书馆后,便试图找一份工作以打消自己的饥饿。从晨曦中跑到夕阳中,没有哪个商铺或商场及工厂愿意接收一个脸上有蛇印的人。
“能告诉我曾经的囚犯在社会上都干些什么吗?”我问他们。
“刺客,苦役,个体商户,苟且偷生,总之,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既然有蛇印了也不怕再次成为囚徒。”他们回答。
“刺客?”我疑问这个新词。
“你不会成为刺客的,因为你的眼睛不够冷漠凶狠。你自己试试,怎么也不能让自己的眼神充斥出冷漠凶狠的邪气来。可惜没有镜子,不然你可以看看自己可怜的眼神。”
“我不求财,只求给我饭吃。”我已经不记得自己这一天说了多少这句话了。
“对我来说再没有这么经济的求职者了,可惜我还是不能使用你,因为我们的法规规定不允许使用脸上有蛇印的犯人,你知道的。脸上有了蛇印,即使刑满释放,终身都是犯人,你知道的。”
“给我一顿饭总可以吧。”我哀求着,内心却是强烈的愤怒。
“如今这社会,处处充斥着劳而不获,何况你不劳而获呢。不过,我还是有怜悯心,去找同舟会吧,只有他们会收留你,如果你对财富没有感觉。”
我从旧城岛的内湾爬山无头山,便能俯瞰坐落在外湾正中的同舟会造船厂。同舟会是一个共产组织。他们将创造的财富不断凝结在创造大船上。同舟会用鲸鱼骨创造了大船,并且一直试图创造更大的船,长度一百米以上。他们将鲸鱼骨的骨髓掏出,风干骨头,涂上骨胶,将其铆合,再涂抹骨胶,最后为整艘船涂胶密封。
五十米的帆船同舟会有七艘,三十米的帆船同舟会有十艘,还有两艘正在建造的百米大帆船。
“过来年,我们就可以让这两艘大家伙下海试航了。”刺青者自豪地告诉我。“怎么样,愿意加入我们吗?我们会成为志同道合者。同志,你喜欢航海吗?如果喜欢,可以从同舟会的水手做起,如果不喜欢,你可以留在岸上,在造船厂或着同舟会的店里。当然,如果你喜欢自己的谋生方式,同时又支持会员间同舟共济的原则,你依然是一个共产者。当然,你也知道的,每个同舟会成员都必须有这样与这样的刺青。”他对我耸耸肩。“一枚刚刚孵化的蛇胆刺青。”
“为什么共产者不歧视蛇印者?”
“因为共产者不是质人。”
“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