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关的公务员,我也很久没联系了。”陈旭如说,“哦,还有老柳,就那个写科普文章的,也一直扯着你聊天。”
“老柳我知道,”白川说,“他后来考了我爸的研究生,现在去大学当老师了。”
“哦?”陈旭如不知道这一层关系,有点意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大家以前在网上玩得那么好,现在一个个都散了,”白川却说,“这么多年过去,我回来一看,就剩你还在。”
陈旭如闷了一大口可乐,碳酸饮料的气泡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忽然想到一个词,酒后吐真言。
他从来不知道冰可乐也有类似的效果。
“因为我是个虚荣的俗人,在现实里没本事也没魄力,在网上有人追捧,能得到一些虚幻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就不想离开。”
白川笑他:“怎么忽然开始深刻剖析自己了?”
陈旭如看着他:“因为傻瓜也有思考的时候。傻瓜一思考,聪明人就发笑。”
“你不傻,”白川指指他的手机,“订回程的机票吧。”
陈旭如低头想了想,说:“好。”
订票很快,然后,他抓起白川刚才给他的汉堡,大口咬了起来。
吃到一半,陈旭如沾了满嘴酱汁,他忽然停下来,看着白川说:“你也多吃一点啊,你都瘦了。”
白川惊到:“今天你这是第二次见我,就知道我瘦了?”
陈旭如说:“就是跟上次见面比啊,你确实瘦了,刚一见面都没认出来。”
“五年了,你还记得清?”
陈旭如三口两口吃完汉堡,拿起一块纸巾大大咧咧地擦嘴。
他把眼睛挡在展开的大张餐巾纸后面。
“我当然记得清。”他说。
他确实记得清,但他也确实订了返程的机票。
正如白川所说,他不傻。
五年前,白川是需要仰视的月亮,但他不愿一直累着自己的脖子。现在,白川不需要他仰视了,却又会带来其他方面的累和麻烦——
白川不能上台阶,他们就不能去品尝好吃的餐馆,白川要进门,他就要替他开门、挡着过往人流。甚至,在嘈杂的地方,他想跟白川说话,必须弯着腰,这样两个人才能互相听清楚。
怜香惜玉的快感是一时的,累和麻烦是无穷无尽的。
他们要怎样拥抱,怎样接吻,怎样一同寻找生命的悸动。
在余生漫长的时间里,在琐碎生活的碾磨中,他们要靠着怎样坚贞而纯粹的感情才能维持彼此的关系,才能不抱怨,不后悔。
才能一直对世界展露笑容,宁愿当个傻子。
陈旭如有自知之明,他是做不到的。
谁能做到?
恐怕只有真正的傻子能做到。
不知道,那个名叫陆东山的摄影师,是庸人、俗人、聪明人,还是个真正的傻瓜。
陈旭如搭出租车过来,又搭出租车离开。
分别前,他笑着对白川说:“幸亏没让我妹妹跟着一起来,她也一直念叨想见你呢。”
白川说:“如果你还愿意来的话,下次带她过来玩吧。我们可以一起在家里做饭,这样就不用满大街找馆子了。”
“保重。”陈旭如说完,钻进出租车。
他放下车窗,又重复了一遍:“白川,我走了,保重。”
白川坐在轮椅上,目送这个聪明的老朋友远去,晚风吹拂他的面庞,他露出真诚的微笑。
“再见。”他说。
夜幕缓缓降临,白川心里很平静,他划着轮椅,慢慢往家的方向去。
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陆东山发来的照片还没看,于是停在路灯下,摸出手机。
谁知,解锁屏幕后,却见lew也发来了消息,在提示栏的最上方。
“小白,拉力赛的工作很充实,但是我有一点小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