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今年50岁,比李乐仪大了4岁,隔在往日两人站在一起看,反倒是李乐仪要年长两分。
接理两人的家庭、生活环境相差不大,又都有文化修养、善保养,4岁可算一个分水岭,不该有这种反差。
可李乐仪虽小些,操心的事却太多。
不说要顾着学校的学生,侍奉着家中的老人;还要担心着战场上的长子、远去求学的三子,念叨揪心着已牺牲的次子和不能养在身边照顾的女儿。
虽保养得宜,却早已华发渐生。
……
上次相见还是因为奚兆赫牺牲,李乐仪和老太太病卧在床,杜鹃前来看望。
不过两月没见,李乐仪再看杜鹃,周家庄一事倒是让她,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止。
乌发浸染了银霜,脸庞上的肌肉松弛垂挂,皱纹横生、斑块聚集,眼神浑浊不见光彩。
穿了套厚粗布偏襟蓝布褂子,宽大的袖口露出里面蓝色的羊绒线衣。黑色的裤子、同色的方口布鞋,分别在膝盖、鞋面上缝着块白孝布。
听说,周家几房洗劫烧毁的干净,想来身上这肥大不合身的衣服,怕是从哪里寻来的吧!
李乐仪上前一步携了她的手,“老姐姐,一路前来,辛苦了!”
杜鹃的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却掩不去其中的苦涩,“六叔让人赶了牛车来接,一路上脚下沾地,谈不上辛苦。就是担心我那两个外甥,听说伤的不轻,可带我先去见见。”
不知是不是李乐仪的错觉,杜鹃提起天宝、天佑时的面部表情和语气,给她一种违和感。
未待李乐仪答应,老太太松开周向西的手,扫了眼杜鹃身上的孝,“不急!不知你们到来的时间,天宝、天佑身上伤重,不好一直等着。我先让他们用了饭,喝了药,这会儿刚睡下。”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用饭,用罢饭他们也该睡醒了,再见不迟。”
周向西点头称是。
杜鹃有心再说什么,张了张嘴正对上老太太含笑的眼,终是点了头。
人老成精,杜鹃心中那点怨恨,她心知肚明。
天宝醒来后,她就问了那日事情的经过。
必竟他们母子三人是倒在周家庄外,而不是在周家庄内跟周家诸人在一起。她心有疑惑也是应该的。
原来那夜出事时,为了护送周青青母子逃生,周伯昌派遣了家中一半的长工。
其实按她和老头子的分析,说是保护,倒更像拿周青青母子作诱。
周家若还有个明白人,她不介意天宝日后与之来往,反之……
见杜鹃如此,老太太轻叹一声,「天宝的亲情到底是缘浅了些。」
因则大队部赵大花那一遭,奚士申、老旺、老七都拒了奚士纶的宴请。
对几人来说,躲着还来不及呢!哪还上赶着登门入室。
如此一来,菜就剩的多了,奚士纶便让孙子兆烨留够两桌席面的,其余的都分装在食盒里,一肩挑起给祠堂的守卫送了过去。
周家庄现下正是墙毁屋塌、白幡高挂、户户有伤员,可谓是事事纷杂,诸事没理。周向西、杜娟心中有事,就是山珍海味吃到嘴里也是味同嚼蜡。
一顿饭吃得沉默,只是委屈了跟着同桌而食的方医生。
赵天宝的问题是奚家的私事,方仲元虽想看热闹不兼事大的替奚兆赫打听一二,却也无甚借口。
再说奚家庄连待了这么几日,也耽误了他不少事。不说镇上医院那边如何了,就是他手头上的任务也再等不得了。
方仲元要走,老太太自是收拾了东西要送。
可她也不放心天宝那边,周家叔嫂要看,她还能一直拦着不成。
陪同在侧的儿子媳妇不知前因,对杜娟怕是毫不设防。
拧眉间老太太看到姜言,伸手扯在怀里,耳语道:“心儿,我看天宝那舅娘,眉宇间聚着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