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口菜市场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围着,好不热闹。午时的阳光晒得人身上汗涔涔的,人群里开始不安分地躁动着,问候祖宗的话语从四面八方传过来,满场子千人千口嘈杂一片。高台上父母官接连拍了三下惊堂木,场下百姓才略略安静一会。
眼瞅着午时一到,父母官一副高高在上,不容侵犯地模样,开始正正经经地读判词:“奸商林余,勾结妖孽,祸害乡里,处以炮烙。”
听到这短短二八字,百姓们仿佛得了赦免一般,不再顾忌秩序,开始高呼庆贺。满满当当的菜市口,热情再度高涨。他们以合围的方式向林余身上扔烂菜叶c恶臭的鸡蛋和腐坏的瓜果。扔完后满是兴奋和得意,仿佛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被困在其中的林余始终闭着眼睛,面无表情。他在牢狱中应该是受过很重的刑罚的,灰白色的囚服身上遍布或深或浅的红色的血迹,随着鞭痕遍布全身,整个人苍白得如死人一般,维度脊柱直挺挺的,一股子身正傲气。
父母官看着他笔直的背,想起那日在他门前,自己在比这日还毒的太阳下,硬生生跪了一个时辰,他还拂了自己脸面,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旁边的师爷仔细观察着父母官的脸色,赶忙上前撑开扇子给父母官消火。一边招来旁边的衙役上前,悄悄私语了几句。
林余便因挺直的背,在受刑前又活生生挨了一顿打。他耿着脖子,没有动弹一下,没有漏出一声。
尔后林余被绑在炽烤柱上,施以炮烙刑。
菜市口的人肉香足足飘了七日。远远闻到,就知道这肉质必然鲜嫩可口。
这炽烤柱是专为林余而设的,方便一方百姓食用。禹县遭遇天灾,一年来颗粒无收,百姓已经吃这淡稀的救济粮,足足十个月,嘴都淡出苦味了。听说吃这大禹后人林余的肉能延年益寿,如若是不能,吃点带荤腥的包子也是好的了,他们这样想着。
周身满是苍蝇的乞丐急切的挤进去,围着林余的尸首,阻止别人的靠近。黄麻外罩的中年男子朝乞丐吐了口唾沫,说道:“老乞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哪来的滚哪去。快滚!”
他见乞丐纹丝未动,又补充一句,“莫不是,你还想和我们抢肉吃?”
周围人闻言自发慢慢聚拢来,仇视着乞丐。
那乞丐瘦骨嶙峋,支着跟歪脖子树根,费力地抬起头。自古乞丐都是人见人嫌,三岁稚子都能欺侮的,受人脸色,卑躬屈膝的讨生活。习惯所迫,都是勾着身子,低着头,从来都怕自己污了那些肯施舍自己的福贵人家的眼,脖子便再难直立来。
他吃力地看了看众人,见没有一个人脸上有一丝悔色,复重重低下了脑袋。他看着地面,林余的血顺着地面的沟壑流淌,太阳毒辣,一会就蒸干了那些血,只流些赤褐色的印记在上面。乞丐直接跪在地上,朝林余拜了一拜。
乌青色粗布的青年男子拿出小刀,上前一步,对着乞丐高声道:“有完没完,老子还等着开荤呢。”周围人一起附和起来,“对啊。”“是啊。”
乞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涨红着脸,想着自己在这世间已经走了一遭,不算亏。如果等下性命丢这了,这辈子也算值得了。他给自己立了立底气,开口道“林官人每日开粥棚,养着我们县上几千户的人。你们不懂得知恩有报,反倒食他肉饮他血是何道理?”
高台上父母官听他这一番话,脸上更加挂不住。
师爷见状,忙高声疾呼:“放肆!禹县千户的安宁是我们县太爷维系的,县太爷作为我们的父母官,没有哪日不是为百姓考量。没有县太爷的文治武功,哪有这禹县的安乐。”
父母官清清嗓子,接到“奸商林余之前确实做过很多好事,但他现已被妖孽蒙心,做出这等有辱门风之事,实在是罔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