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进肩上扛着两杆猎枪,大摇大摆走进王家院子,吓得正在院子里敲着破搪瓷盆指桑骂槐的王五福腿一软就坐一滩鸡屎上了。
韩进手上的猎枪寒气森森,他的人也透着让王五福心肝打颤的蛮横狠厉,一步一步走近,眼睛黑洞洞地盯着她,像在看一个死物。
王五福喉咙被掐住一般,浑身瘫软,动不了喊不出,只能直勾勾地盯着那两管黑洞洞冷冰冰的枪口牙齿直打颤。
韩进越走越近,王五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小便失禁,身下的雪被染成一片尿黄,一股骚哄哄的味儿也跟着冲出来。
韩进扛着猎枪从她身边走过去,径直进了周兰香住的西厢房,当她是一只看都不愿意看一眼的癞皮狗。
小山正在教姐姐认字,看见韩进扛着枪进来,马上扑过去想摸摸:“进哥!这是韩爷爷的枪吧!真威风!”
周兰香看见那两把枪,心就落下来一半,至少韩进是不会再那么相信他娘和他二哥的话了。
韩进把枪扔给小山去随便玩儿,先去看周兰香面前的练习本,她这两天刚开始学,从一年级最基本的字学起,笔画平整,已经很像样子了。
周兰香看他神色轻松,就没急着问他蘑菇屯的事,想先下地给他热点吃的。
韩进拦住她:“老实在炕上养着,不是说了得一个月才能下炕,咋这么不听话。”话说得有点硬,脱下自己大皮袄给她盖腿上的动作却特别轻,盖完还仔细掖了掖。
周兰香想想就不忙着下地了,让小山去拿几个红薯放炉盖上,再拿个洋瓷盆扣住,待会就闷得外焦里糯,好给韩进垫垫肚子。
他是轻易不肯在这边吃饭的,细粮都留给她养身子。
韩进翻着练习本,翻到第一页,看香香最先学得不是一二三四,而是他的名字,脸上一下就有了笑模样,还非让她再写一遍他看看。
周兰香一向脾气好又特别纵容他,他让写她就认认真真地写出来,他让再写一遍她就再写一遍。
一连写了三遍,韩进还有点意犹未尽,周兰香带着笑意看了他一眼,他摸摸鼻子,马上不提这茬了。
发现香香看那两杆猎枪,他就故意不提这茬,等她一眼一眼看了好几眼,他才把枪拿过来,手上利索地几下拆开,拿一块爷爷留下的软鹿皮慢悠悠地擦了起来。
其实韩进误会了,周兰香不是对枪多感兴趣,坐在那安静地看也不是多想摸摸,她就是天生长相乖巧,性子又认真,无论做什么都让人觉得好看又专心。
而且她性格温柔,对人对事总比别人多了很多耐心,就是不感兴趣的事,她端端正正地坐在那,一双天生温柔中带着笑意的眼睛看过去,也会让人觉得她比别人要用心几分。
韩进有些心不在焉地擦着零件,开始故意显摆自己的技术,让小山把他眼睛蒙上,迅速地组装上,还做了个特别标准的射击动作。
做完装着不经意地看香香,发现她特别认真地看着自己,脸上的笑意温柔好看,眼里都是惊奇和赞叹,他这才满意了,不知道是不是男人摸了枪都热血沸腾,他觉得自己一颗心在腔子里咚咚咚响得战鼓一样。
不过大男人哪能像个女人一样动不动就捂心窝子,韩进很爷们儿地把枪杆在手里转了个枪花,神气活现,尽力忽略有点燥热的耳朵,得到香香足够的专注才大方地把枪递给她:“给你玩儿吧!等你好了带你进山打几枪。”
他七八岁就闹着带香香进山打枪,可爷爷说得等他过了十四岁再去。其实十四岁那年他真记着这事儿呢,觉得如果他能带香香去打枪,说不定她能跟自己重归于好。
可惜一次次错过,一直等到了现在。
韩进轻描淡写地跟香香说了蘑菇屯的事:“今儿个晚上我就找三太爷他们过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