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已日头高升,只听得门外脚步凌乱。
一阵敲门声响起,听了解楣玥在门口试探着道:“王妃,起身了吗?”
荀季凉拧了拧眉心,爬下床去。
“进来吧!”
话毕,便听门吱呀着开了,解楣玥挎着水盆进来,欠身道:“王妃安。”
说罢将水盆送上架子,侧身立着,垂首低眉,几近欲言,又顿止了。
荀季凉心中烦闷,想起昨日自己似乎和她说了什么,却总是记不起,拢了垂下的乌丝于耳后,道:“解楣玥,我昨日是否与你说了什么?”
解楣玥迷茫着抬头,似是有些失神,又恍然道:“王妃昨日有和奴婢说什么吗?若是吩咐了什么,还请王妃恕罪!”
荀季凉凝眉问:“我真没和你说了什么?”
解楣玥如受了冤枉,慌忙跪下垂首,咬字道:“回王妃话,您确实没有和奴婢说什么。若是要说的话,可能是和……”
她顿了顿,眸子转动着,道:“可能是和小阮说了什么罢。”
荀季凉舒眉,记得醒来时,见的的确是小阮。
难道是她?
荀季凉又问:“那小阮现在人在何处?”
“回王妃话……”解楣玥忽然变得吞吐起来,手指绞在一起,甚是纠结模样,让荀季凉不禁有些不安了起来。
“你回答我的问题!”
厉声下,解楣玥吃了一惊,头磕上地板,闷声道:“奴婢也没见到小阮,只见她房里留了张字条,说是……”
她咬着牙,心一横,道:“说是觉在这谷中甚是令人厌烦,她本想享受荣华富贵,不想在这里受苦受难,便趁半夜大家睡去,欲逃出谷外!”
荀季凉拍桌怒道:“这小阮也着实大胆,敢私自逃跑!”
解楣玥双肩一颤,竟没想到荀季凉如此反应,不禁有些畏惧。
荀季凉却忽然道:“我怎么会这么说?小阮如何性子,我怎么会不知道?她怎会写出这样的字条来?”
解楣玥颤抖着将一个字条递了过去。
荀季凉凝眉接过,匆匆瞥了几眼,嗓子堵的紧。
“小阮说她自幼便是孤儿,靠乞讨度日,从未学过字文,怎会写的这番字条出来?”
说罢,将那字条拍在桌子上,愠怒十分。
解楣玥将头埋了下去。
“王妃,您所不知。之前王爷中毒一事,她曾与您一同在太医院帮忙,那时候她为了帮上忙,便去寻了位医女教习。而这几日,也从未怠懈过。这字条上虽然歪歪扭扭,可也是她努力练习的成果!”
“你怎么得知?”荀季凉强压着内心的着急。
她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解楣玥的诡计。
她从未相信过她,解楣玥总是很神秘,说着奇怪的话,偏偏和自己的遭遇呼应起来。她行事大胆,却几乎未出过差错。她明明可以在皇宫安然度日,却偏偏随自己来了这月梢谷。
她到底有何目的,让荀季凉一直琢磨不透。
她不肯相信,却不得不信。
解楣玥缓缓抬头,眸光含泪,哑着声音道:“王妃,昨夜里,奴婢曾在场。王妃您对小阮似乎十分厌恶,捏着她的下巴,骂了她,说小阮想要和您争抢萧二将军。”
见荀季凉登时愣住,她顿了顿,又道:“您还当场许诺她,要给她一辈子花不完的财富,要她离开萧二将军……”
荀季凉眉毛扬起又翻下,眉头颤颤,睫毛微动,摇着头,哽喉道:“我怎么会如此说?我一心爱着的是王爷,又怎么会让小阮离开大哥?”
解楣玥满是委屈道:“奴婢说的千真万确,不信,您可以找到小阮当面对质!奴婢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她慌忙按住额头,听着外面跑动声散碎着,混乱的低呼凝成了一片,支撑着起身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