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空赵廉,身染重疾,不能履职。即日起,免去其大司空之职,由司空中大夫赵明锐暂代行使首辅职权。”宇文衡慢条斯理地说道。
星河笔下一滞,顿感不妙。
邝子悟从少卿升任小宗伯中大夫,代行大宗伯职务,显然是“天恩浩荡”;赵明锐做了多年司空中大夫,早已代为主持府衙事务,宇文衡所谓‘嘉奖’的旨意,却并没有任何实质的变化。更何况,大周以礼治国,宗伯府通联其他五官府衙事务,绝非司空府可比。
邝子悟、赵明锐都是自己的人,宇文衡厚此薄彼,显然有心从内部分化他们。
为了稳定朝局,提前交托朝政是早就定下的事,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却似乎有些……舍不得了。
“陛下,赵廉大人是三朝元老,几十载劳苦功高。如今因病去职,若是没有任何体恤,恐怕……会招人非议。”星河骤然停笔道。
宇文衡眉眼一抬,“宋作司有何见解?”
“不敢……”
星河随意笑了笑,一字一句回道:“太师之位悬空数年,赵廉大人卸任了大司空,即将回归故土。若得此殊荣……必然会感念皇恩。”
赵廉与其说是卸任,不如说是被免职。此事,赵家必定会怪罪到赵明锐的头上。若是赵廉能以柱国大将军、太师之尊安养天年,今后赵明锐面对家族的压力就会小很多。如此一来,原先的“不公”也变得公允了。
“还是你想的周到。”
宇文衡跟着笑了,笑容却有些僵。
他不甘地点下头,又摆了摆手。
星河松了松十指,再拟了一道旨意。
……
于敏之、李恒宇、邝子悟、赵明锐各自领命而去。
殿中只剩下沾亲带故的四位。
宇文衡眉峰一动,“大司寇——”
“臣在。”杨炎连忙拜下。
“今年不同以往,中路军也将参与换防。五方人马齐聚京中,万不得出任何乱子。司寇府衙十三司的人全部动起来,务必与京兆尹府一道维持好京中秩序。另外,你还要……安抚好西陵郡主。”
“臣……谨遵陛下旨意。”
杨炎一脸难色,不禁望向杨玄风与星河。
今日之变,宇文衡虽然已在朝堂上下令缄口,但是议政朝会内外朝臣交杂,各州府官员隔日便要返回属地,此等大事必定瞒不了几日。
一切来的太突然了!直到现在,他尚未细想该如何同宇文荻交代。
今夜晚归,这个交代更是避无可避。
经宇文衡提醒,杨炎更觉得安抚宇文荻当真棘手。
转念一想,事情是宋星河搅出来的,三弟也参与其中。需要给宇文荻的交代,自然该由他们夫妻二人来给。
三弟虽然不擅言辞,宋星河却是“颠倒黑白”的高手,有她在……方能安心。
今夜,他们无论如何得随自己回府!
杨炎心一横,抬头道:“三弟已然入城,恳请陛下不要怪罪于他。中路军两府兵马暂调京畿,城外情势不容乐观……请准臣带他回府,待五方人马全部入城,再另行安排其他事宜。”
这番言辞中的意思,宇文衡了然于胸。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却并不急着答应。
“洪德,靖国公府收拾的如何?”他忽然问了一句。
忽然被点,洪德赶忙回道:“多年来府邸一直维持原状。昨日朝会后,按照您的吩咐……小人已经安排召回了宋氏旧仆,该添置的物品也都添置妥当了。”
宇文衡点点头,转而对花逞说:“花大人,既然你已认祖归宗,又继了靖国公爵位,朕便将靖国公府一并交还与你。明日,你便带着家眷迁回府中,做回‘宋临川’吧。”
情势危急,陛下竟然有闲心管宋家府邸这等闲事。
花逞困惑之余倍感惶恐,慌忙拜道:“谢陛下隆恩!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