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的最高处,微风缭绕掠过。
四面草木成荫,桐花香气萦绕,春日的繁盛可见一斑。
星河站在檐角下,伸手轻抚着一枝临近楼阁的桐花。
乌月站在一旁,双手拢在袖中,脸色阴晴不定。
新年后离京,昨日深夜抵京,宋星河的消失和再次出现,对她来说不过是几日间的事情。
“大祭司,你可还记得这里?”星河回头笑问道。
乌月知道瞒不过她,索性开诚布公道:“易风回让我来过这儿……替他做了一个局。以我的幻术,辅以他的道术,在这园子周围布了道迷障,造出了一个虚实相合的幻境。方圆十丈之内,所有人靠近了,都会陷入其中。当时我并不知他的目的,也很奇怪于他为何要我让宇文荻把你也给诓进局。直到后来……宋贵人出了那件大事……”
星河叹了口气,“我早该想到的。既然我能说动你合作,易风回便可以再次说动你。当日对阁内发生的事毫无怀疑,实在太疏忽了!”
关于身负的血仇,她曾想过无数次。
首当其充,便是到底要向谁报?
若是杨玄风不阻拦她归来,大伯父就不会死了吗?宋氏就能不灭了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说不准那鸩酒早备了她一份……
若是乌月不制造幻境,没有那三位尚宫作证,宋凝香就不会被诬陷与沈随安私通了吗?
答案亦是否定。
宇文烈有备而来,有无数机会捏造其他的证据……
究其根源,只要宇文烈存着不臣之心,只要宇文葵不甘心屈居人下,他们的计划便一定会进行下去。而自己一门,正是挡着他们前路的绊脚石。
所以,宋家的毁灭几乎是个必然……
真正的仇人便是宇文烈、宇文葵兄妹!
宇文葵在后宫经营多年,多年来与兄长同心同德,甚至一起谋划了弑君逆行。
可惜,人心难测,哪怕是自己嫡亲的哥哥。
直到宇文烈奉李太后诏书逼宫,宇文葵也绝没有想到自己夺来的儿子——拓跋稗会被逼退位,要让贤给自己的族弟宇文昭。更没想到,自己的家族会取代拓跋氏,成为大魏江山之主。
……
“宋小姐,今日面对你,我确实有几分愧疚。但我并不后悔!易风回是我的师兄,他已告诉我一切。我是被师父救下的孤女,若不是师父……我早就死于荒野。向他和师父报恩,是我心甘情愿的。你若要向我复仇,我不会做任何反抗。”
说罢,乌月闭上双眼,展开双臂,毫无防备的向星河展露出自己的要害。
清风拂过,扬起她宽大的巫袍和长发。
星河看着她的样子,不禁有些难过。
一个人的信念可以多坚定?坚定到会把生死置之度外。
毫无疑问,乌月是这样的人。
她可以坦然自己的一切,可以从容赴死赎罪,却不能背叛心中的信念。
那个信念便是“师徒恩义”,源自于突厥先祭司,却归属到陈潇儿和易风回身上。
易风回本可以带她回去,却为了将来的“大事”继续把她留在红叶身边。
她被蒙在鼓里,却想一力承担罪过,这是多么的不值得!
……
“大祭司,你的命在南朝很值钱的。就打算这样送给我了吗?”
星河的话轻飘飘而来,落入乌月的耳中,却如雷鸣一般惊人。
“南朝……”
乌月有些结巴,眼光中闪着异样的光芒,“你说……南朝?什……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星河轻叹了口气,“你回突厥的时间里,我去了趟南梁。十分好运,我好像找到了你的亲人。换句话说,是找到了你整个家族,以及一位同胞双生的兄长。”
乌月顿时抛弃了要赴死的想法,一把拉住星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