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门窗紧闭,不透一丝风息。
宇文荻的厢房外安了一尊药鼎,鼎中忽明忽暗燃着火光。
小丫鬟一波接一波的进来,奉着装满的笸箩换下一个个空筐。
星河随手抓了一把,一望一嗅一搓,全是最名贵的补药。
望着各种药材如此被切成碎末,一点点投入鼎中,慢慢化为灰烬和缭绕的青烟。星河终于知道宇文荻身上焦糊的药味是从哪来的了。
这一筐一筐的烧下去,有没有药效未可知,倒是把人熏得够呛。
“谁出的馊主意?”
星河看了眼杨玄风,对焚烟的小丫头摆手道:“这些药焚烧以后全无药效,说不准烟气还有毒。赶紧撤了吧。”
“这是二哥的意思。太医们以为……未尝不可。”
杨玄风无奈回了一句,转而对焚烟的丫头说:“把药鼎撤了。以后都听这位宫小姐的安排。”
“是。”小丫头应了一声。
……
满室侯命的小丫鬟纷纷抬头,一个个面无血色,唯有眼底是通红的……
宇文荻熬了多久,她们便熬了多久。
这两个月,宇文荻从最初的作呕,到饭食不进,到如今滴水难入。
这方药鼎就大家最后的希望……
少将军听这陌生女子的话,要将它撤掉。难道是要准备后事了吗?
看着满屋子人的绝望,杨玄风心生悲切。
他很清楚,药鼎焚烟是没有用的。
太医们之所以不反对,自然是因为二哥那天发的火,更是因为大家的束手无策。
如此夜以继日的焚烟,闻着药味的确能让大家安心些……
看到丫鬟们憔悴的样子,星河轻叹了口气,对跪在药鼎前的小丫头说:“你去熬一锅参汤。加枸杞、黄芪,熬的越浓越好。”
小丫头抬起头,仿佛看到曙光,连连点头道:“是,大夫。奴婢这就去。”
星河没有否认。给足这些人希望,对她的计划十分重要。
接着,她又指着其他丫鬟道:“你们几个,都回房去睡觉。待到自然醒时,梳妆打扮好了再来伺候。”
领头的大丫鬟有些犹豫,目光瞟向杨玄风,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杨玄风眉头一皱,“宫小姐有命,你们还不照办!”
大丫鬟连忙躬身,“是……是,奴婢遵命。”
……
看着药鼎被撤走,小丫头捧着药材离开,大丫鬟带着丫头们一一离去。
杨玄风终于回头问道:“煮参汤做什么?荻姐姐根本喝不下。”
“我知道。参汤是让她们喝的。一个个这幅样子,怎么抓得到投毒者?”
星河说着,迈过门槛直往内室走去。
杨玄风碍于身份,驻足于门外,却并没有离开。
望着珠帘晃动,“宫湲”的裙角消失在帘内,他的眼皮跳了跳,心下是异样的激动。
二哥找对人了,她一定可以救荻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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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打开窗扇,迎进一袭凉风。
既然是中蛊,人体越是舒适,它们滋长的便越快。周遭若是寒冷或是酷热,反而能刺激身体与蛊虫强夺生存的空间。
榻上的宇文荻闭着双眼,额上满是汗珠。
她干裂的嘴唇渗着血,口中急促地低语着。
“不……不要……阿衍!阿衍!你们让我进去……阿衍……”
星河坐到榻前,握住宇文荻的手。
画眉凑上前,用棉纱沾了温水,一点点润在宇文荻的唇上。
宇文荻的头左右微微摆动,紧闭着双目,眼珠疾速地转着。
“火……好大的火……阿衍!快去救她……”
宇文荻的声音越来越大,身体扭动地越来越剧烈。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她猛然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