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龙体抱恙,沐燿天已经很长时间不上早朝了。 朝中若有政事亟待处理,便由太子主持大局,率群臣在议政厅进行商议。前些日子由于太子涉及狱中劫囚一案被捕入狱,如今这朝中上下便由三皇子沐锦舟掌权。
然而,本应是在议事厅讨论国家大事的时间,沐锦舟却带着文武百官来到了嘉和殿外。沐燿天被人扶上辇椅抬出寝宫,一眼就看到了候在殿外的文臣武将,甚至还有各宫各院的妃嫔以及皇子公主。
而在众人面前的空地上,赫然放着一个铁笼子,笼子上罩着一块黑布。
如此熟悉的一幕,让沐燿天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二十年前。那个时候的他刚坐稳淄鸿江山,意气风发胸怀壮志,一心想要将沐家天朝推向一个鼎盛巅峰,却遭遇了当头棒喝。南方洪涝频发,国库拨下巨款救灾,却被一些官员中饱私囊。为了查清救灾饷银的去向并揪出幕后贪官,他亲下南城,却在一次偶然中遭遇了与眼前一幕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仿佛,还是那个大铁笼,还是那块黑布,只是他清楚的明白,笼子里关的永远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召集这么多人到场,沐燿天已经隐约猜到了朱令瑜想干什么,却无法理解她的疯狂。这个疯女人,她真的要把事情搞到不可收场的地步才肯罢休吗他苦守了那么多年的秘密,他费了那么多心机想要保护的女儿,难道都要在今天被毁于一旦吗不,不可以,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就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艰难地撑起身子从辇椅上坐起,沐燿天本想最后劝一劝朱令瑜,又或者是恳求她就此罢手,就算是看在锦阳的面儿上,看在沐家皇室的颜面上,看在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份上
然而,沐燿天刚准备开口,面前黑压压的一片人全都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向他行礼,吾皇万岁万万岁的呼号声震天响,将他的声音全部压了下去。人群中,三皇子沐锦舟随众人倾身跪拜,却在不经意时扫了一眼他旁边的九皇子沐锦基。两人对视,后者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沐锦舟会意颔首,不动声色的随众人一起平身。再望向龙辇上的沐燿天时,他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后的自己。那个时候,他将是整个淄鸿的王,他将坐拥整个天下。
“阿瑜,不要”辇椅落地,沐燿天一把抓住了准备走向前方的朱令瑜,然而刚刚开口,就被一旁的宫女点住了穴道。朱令瑜惊讶的望着她,一旁的高长守则担忧的帮情绪激动的沐燿天抚着胸口。
“放肆,竟敢对陛下无礼”朱令瑜厉声呵斥,母仪天下的威严霎时彰显。沐燿天再是有错,那也是欠她朱令瑜的,任何人都休想趁机藐视天子之威。
“奴婢知罪”宫女跪地请罪,态度却不卑不亢,丝毫未被朱令瑜所震慑。还不等朱令瑜开口,她便又径自站了起来,走到朱令瑜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道:“抓紧时间吧,太子殿下还在狱中呢”
“混账”猛地抬手,一个响亮的耳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了那个丫鬟的脸上。“主子办事,用得着你一个贱婢来指手画脚吗”朱令瑜厉声说完,看也不看那丫头一眼径自朝前走去。傲然目光扫过人群,最后在一顶华盖下见到了她想搜寻的人。目光交汇,朱令瑜无声提醒,希望她能说到做到。
自古以来,后宫不涉朝政,将臣不入宫闱。朝堂与后宫是两个完全的世界,纵是位极人臣也无权干涉帝王的家世。今日,文武百官与皇室家眷一同被召集起来,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所以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是妃嫔皇子,都忍不住猜测到底是为了哪般,那黑布下又到底罩着什么东西。同时,由于沐燿天露了面,所有人也都理所当然的把召集者默认成了他,更因为隔得远,他们也就没有注意到沐燿天被人点了穴道,根本说不出话来。
“各位”朱令瑜拖着繁重的裙摆走到众人面前,端着凤后姿态开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