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睁眼,觉得头疼不已,浑身无力。尽在睁眼看看窗外,似是天已大亮,灵儿怎么也不来叫我。我抬手欲扶床起来,也没有力气,居然又昏昏睡着了。
“倾儿。”
嗯?是母亲在叫我吗?
我使劲睁开眼睛,聚拢了半天才渐渐清晰,是韦伯母。
“姑姑。”我语声微弱,声音嘶哑。
“你这孩子,病这么重,也不喊我。”韦伯母爱怜地用手摸摸我的头,“刚才烫的好厉害。”一边说一边去端水,绞了帕子覆在我的额头。凉凉的帕子顿时让我清醒不少。
“灵儿呢?”我挣扎着起身,嗓子似被毛刷刷了一把,忍不住咳嗽起来。
“快,快躺下。”韦伯母把绞了帕子的水泼出去,转身见我起身,疾步来到床前,“别着凉了再。灵儿去给你抓药了。”
仿佛外边有人喊,她一边替我掖好被角,一边连声答应,“来了来了。”
“卿儿你先躺会,灵儿抓回药来我就给你煎。”
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韦伯母掀帘出去了。
我自己摸了摸额头,果然热的厉害。昨晚一惊一乍,出了一身冷汗又在风中拉着灵儿跑回来,夜晚又在窗前站了半宿,不生病才怪。
嗓子一痒,又咳嗽起来。
不一会,帘子一掀,灵儿跑进来,直奔我床前,惊喜道,“姐姐,你醒了?”可吓死我了。烫地那么厉害。“
“咳咳,老毛病了。”自从来到怀荒,我就因不适应水土,几乎每月都要生次病。
这让我哭笑不得。和母亲在冷宫近十年,生病的次数也不过如此。看来真如母亲所言,没有受不了的苦,却有享不了的福。
“姐姐,我去抓药的时候人家郎中说了,你这是体内寒气过重。娘煎完药给你端过来。”
“谢谢你了,灵儿,我来之后,总是让姑姑操心。”我满怀感激。
“姐姐,你都说什么呢。一家人,还说两家话。”
我笑笑,想起昨夜的事情,觑着灵儿的神色,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灵儿,今天你自己去卖的豆腐?”
“爹爹和我一起去的。这几天都不够卖,多担了一挑去。也很快卖完了。”
“周兴没去找你?”我小心翼翼地问。
“姐姐。”灵儿垂下头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接着抬起头,淡淡的话语透着坚定,“姐姐说的对,他即使来找我,我也不会应他了——我已答应了王二公子。”
我惊讶不已,脱口而出,“灵儿,你可是在赌气?”
“姐姐。”灵儿抬头,看着我,阳光透过窗棱斜打在她的脸上,脸色有些不真实的苍白,“李大娘说,那王二公子年龄和我相仿,倾慕我已久,而且人也老实。”
灵儿第一次在我面前如此淡定,语调幽幽,似在说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他家比不上周家阔气,想必不会和周兴那般。”
我一时没有明白她说的和周兴那般是什么意思,只问,“你见过他吗?可曾中意?”
“没有。想来人也差不到哪儿去。”
我细细端详着灵儿,宽阔的额头,眉毛弯弯,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笑起来像一月牙,小巧的鼻梁,尖尖的下巴,嘴唇厚嘟嘟的,一笑齿如编贝。虽粗布衣衫也难遮住窈窕的身形。
眼前的灵儿一夜之间从毫无心事每天嘻嘻哈哈的疯丫头变得多愁善感,患得患失。
“灵儿,姑姑不知道你和周兴的事情吧。”我一看这丫头言不由衷,索性问个明白。
“不知道。若是知道,他让我作妾,也不会同意。”灵儿抬起茫然的眼睛,望着墙角。
我轻轻叹了口气,刚要开口,一阵咳嗽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