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装饰华美的大厅。
镶满了水晶的枝形吊灯,铺着红地毯的长长大理石台阶,以及舞池里起舞的,穿着十九世纪蓬蓬裙与燕尾服的男人和女人们这个场面,我敢打赌,比电影和电视上那些贵族们的宫廷舞会还要华丽好几倍。
看上去,这应该是一场非常盛大的化妆舞会。我看着那些跳舞的男女们脸上的面具,心里默默想着。
我看得紧张极了,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一般,四下扫视着。
想来,那个场面,也快要出现了吧
正这样想着,楼梯上便缓缓走下一个穿了浅蓝色裙子的少女。
少女有一头黑色的卷发,波浪般披在雪白的肩头。一个白色的羽毛面具遮住了她的半张面孔,只露出形状美好的嘴唇和下颌,以及那双面具后若隐若现的祖母绿色眼睛。
正此时,一位身穿黑色燕尾服,戴着银色面具的青年男人走上前来,接住少女伸过来的手,行了个表示亲密与尊敬的吻手礼。
恰好舞池中一曲终了,起舞的男女们同时停下脚步,摘下脸上配戴着的面具。
少女的嘴唇微微扬起,伸出手,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我忽然觉得,她的微笑能够映亮整个大厅,比那盏闪耀的枝形吊灯还要耀眼。
那个青年显然也和我一样的想法,单从他停顿了一刹那的动作便可看出。
“你真美。”他低低的说了一句。我敢保证我没学过这种语言,可是我却不知名的能够听懂。
接着,青年慢慢的,将手伸向自己脸上的面具。
这个动作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
我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他的长相,却不料,在那面具掀开的前一刹那,眼前便是一阵发黑。
“呼”我握紧了飞机上的座位扶手,长出了一口气。
又是这个奇怪的梦。
飞机的机舱逼仄窄小,此刻,安静的有些诡异,仿佛落针可闻。
在这一片安静之中,我费了番力气才想起自己的身份。
我叫白韶音,年龄二十一,职业是莱斯特公国什切青大学的中国留学生,学习医科第一年。现在,我便是在前往莱斯特首都肯宁顿的直达航班上。十几个小时的航班行程让我迷糊间睡了一觉,然后便做了那个梦。
——是的,我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怪梦了。这个奇怪的梦,总停顿在那个青年掀开面具的一刹那,也由此,我直到如今,都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五岁那年,我第一次梦见这个奇怪的场景,梦醒过来,我从妈妈那里听说因病住院的奶奶昨天晚上突然病危,不治身亡。
我哭了很久,这也是我第一次理解什么是死亡。
接着,八岁那年,我第二次梦见这场面。醒来时便听我亲爱的弟弟说,我们最好的朋友因为一次车祸而去了天堂。那时,她才只有九岁。
从此以后,这个梦对我来说,便意味着死亡。每次梦见,身边便必定会有一个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的人,离开我身边前往天堂或地狱。
最近的一次做梦,是在五年前。梦醒来的时候,一向疼爱我的母亲因为一次实验事故,在她最爱的实验室里结束了性命,只留下我和弟弟两个人,互相依偎取暖。
我憎恨这个可怕的梦境,梦境中,场景那般美丽,却,总是夺走我身边最爱的人。
想到曾经,我缓缓闭上眼睛。
这一次,死的是谁,我不敢想象。
闭眼的刹那,我忽然察觉到了这周围的不寻常。
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仿佛没有人存在一般。
可是,这本是不可能的。不说飞机上所有人不可能在同一时间睡觉,单说空姐空少查看乘客安全的四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