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爷子觉得孙子懂事,责备的看了休思一眼。郑士杰也是一副为难的样子,含糊其辞的说:“你先过来,以后的事我们慢慢商量。”
没有任何承诺,闪烁其词,是根本就不想认她,让她住进来也许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弥补年轻时候的错误?休思笑着说:“我和郑先生c郑老先生都非亲非故,怎么好意思打扰。”
软绵绵的一句话让郑老爷子和郑士杰脸色大变。
“非亲非故?哼,”郑老爷子重重拍了一下矮几,沉沉的说:“士杰,你也看到了,现在不是我不让她回来,是她不认你这个父亲!”
“你,”郑士杰有些难堪的看着她,表情几多变换忍耐,半晌才说:“你可真像你妈妈,宁折不屈”他一结婚,尚宁就坚决的和他断了关系,宁可一个人辛苦的抚养女儿,也不愿接受他一分一厘的帮助。
他一阵唏嘘感叹,休思却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目露讥讽。
“可是你这样坚持又能得到什么?”郑士杰语气一个转折,好言好语的劝说:“听爸爸的话,回来,我会把你当做女儿对待,就像你从小就在身边长大一样。这对你,是有好处的,而且,你妈妈,也是这个意思。”
听到他说你妈妈也是这个意思时,休思有片刻的恍惚。她不想和郑家的人有任何关系,但妈妈她是希望她能被接受的。就像每一件事都有来龙去脉一样,每一个人,都有他的来源,都有他落根的地方,否则,不管到了哪里都是漂泊无依的。从前妈妈这样说的时候,她并不以为然,可是,从去年,妈妈过世,只剩下她一个人以后,她也越来越觉得孤单落寞,就像随着水到处飘动的浮萍,不知从哪来,到哪去。尤其是上半年,最好的朋友安然去了加拿大,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
也许,这就是她肯来z市的原因吧。
郑家人能二十三年对她的存在不闻不问,她就没有侥幸的想过会有什么不同的结果。可是妈妈坚决的认为,郑老先生也许不会在乎她,但郑士杰一定会给一个交代。
那么,这就是交代么?
休思回过神来,看着郑士杰,清楚的说:“没有必要,妈妈她要的也不是这样。”
离开郑家的时候,郑士杰派了原来的那个司机送她回去,临走前还留了电话给她,如果她改变主意可以直接打他电话,父女之间没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休思接过了名片,一走出来就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父女间是没什么话不能说的,但他们间是没有什么话可说。
回到家已经十二点了,家里客厅的等亮着,休思叫了声“夏乔”,夏乔房间的门就打开了。
“回来了?”夏乔走过去,拿着休思的杯子,倒了杯热水给她:“外面冷吧?”
“嗯,挺冷。”休思接过陶瓷的马克杯,烫烫的开水透过冰凉的瓷杯,掌心顿时暖暖的,她走到沙发边上坐下,夏乔也脱掉拖鞋,到她边上盘腿坐着。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休思侧过身来揉了揉夏乔的头发,笑着说:“你该去睡觉了。每天晚上都要人看着,以前你在家的时候呢?你爷爷不会也像我这样每天看着你吧?”她的笑容有些勉强,清秀明丽的脸庞即便是在微笑也难掩其中的伤心落寞。
夏乔看着她,也笑了笑说:“我爷爷可耐心了,最多也就扯着嗓门吼一嗓子,”她学着夏老爷子的样子,板着脸,粗声粗气的吼道:“夏乔,你个小兔崽子,还不给老子滚去睡觉!小心老子收拾你!”
她说着就又笑了起来。休思想着平时在电视里看到的夏老先生一身灰色中山装,手执黑色手杖,威严严肃眉眼沉晦的模样,又对比气急败坏的对夏乔大吼的样子,不禁也笑了出来,这次的笑容要比刚才明快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