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上学，刘芒同学每次都顺路先到杜子腾家里聚齐。

    他们两家住在一条街上，离得不远，那时他们两家住的还都是平房。

    虽然都是城里人，可那时候伟大的房地产事业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楼市的气泡也没被吹得像现在这么大，城里靠公园的地方虽然不是海景房但也应该算是好地角了，现在的房价都奔两万去了，可当年房地产商盖的第一批商品房一千多块一平方都没人要。

    刘芒同学和杜子腾两家是“世家”，据说从他们太爷爷那辈儿就认识，两人的太爷爷还一起挖过蛤蜊，一起贩过虾酱，一起拉过洋车，刘芒哥和杜子腾从穿开裆裤时就在一起玩，一起上学也快三年了。

    推门进去，杜子腾家客厅里一股扑面而来的浓重烟草烟气息差点把刘芒同学重新推出门外。

    “胡了！清一se门清没混儿一条龙加自提，来来来，给钱！”

    三男一女正在垒长城，杜彪子也就是杜玉明正对着门而坐，看他那兴奋得不行了的模样就知道他今天手气不错。

    刘惫也就是刘芒他老爸，此时嘴里叼着一只廉价纸烟正坐在杜彪子上家，刘芒哥透过烟气缭绕的浑浊空气，看到老爸那时的脸显得很不真实，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一个诡异灵魂。刘惫看上去确实有些沮丧，脸se并没有多少血se，看来今天他的手气不算太好，前天刚刚烫过的头发看上去也有几分凌乱。

    “刘芒来了！”

    说话的女人是杜子腾他妈，一个涂着口红，带着一对大耳环，妖jg一样的女人，那时杜子腾他妈正站在杜彪子身后给杜彪子支招。

    杜子腾打着哈欠从里间走出来，看样子搓麻声让他一宿都没怎么睡好。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如果学习成绩会好，那真的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了。

    “妈，早饭在哪？我的早饭呢？”

    杜子腾一边揉着惺忪睡眼一边大声叫着。

    “坏了，我把子腾的早饭给忘了！”妖jg叫道。

    杜彪子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顺手从麻将桌下面的小抽屉里拿出五块钱：“去，儿子，大街上买个煎饼果子吃，给刘芒也买一个，你老爸我今天发财了，晚上咱们全家去吃烤肉，去吃铁板烧嘎啦（蛤蜊）！嗨，我说瘤子，你咋给你儿子起这么个破名？刘芒，刘芒，整的就跟他妈黑社会似的！”

    “瘤子”是刘芒他老爸刘惫的外号，并不单单是因为他姓刘，也不是因为他有多邪恶，他虽然长得有些痞相，但还没资格被称为“社会毒瘤”，而是因为他和刘芒同学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意义就是把农民伯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制造成有机肥，除此之外，他们就像人身上的一颗瘤子一样，似乎真的就再也找不到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和必要了。

    刘芒同学也想向他老爸要几块零花钱，老爸有一次打麻将赢了钱，许愿说以后每天都会给刘芒同学一块钱，可老爸的英明决定并没有真正执行下去，只给了刘芒同学两回就没了下文，现在都一个多月没给过了。

    可刘芒同学看看老爸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就没敢张嘴。

    十三年前，青港市里的煎饼果子还没现在贵，一块五一个，还是俩鸡蛋那种。

    那天，杜子腾一下买了俩，和刘芒同学一人一个，结果杜彪子给的五块钱还剩了两块。

    刘芒同学记得很清楚，确实是剩了两块，而且是有些破损用塑料胶条粘起来的一张绿se的两块钱。可后来不知为什么那两块钱就到了班主任龟田太君手里。龟田太君还举着那两块钱当着同学们的面信誓旦旦地说：“看看，这正是我丢的那两块钱，上面还沾着胶条呢！”

    龟田太君的烟瘾很大，可据说他的太太是一个很疼自己老公的女人，疼的最直接结果就是龟田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