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陆家公子求见。”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见什么见,不见。”不耐烦的语气。
“小姐陆家公子再求见。”
“不见。”
“小姐今日已是第七日,今日宜婚娶,宜出门,宜诸事皆宜。陆家公子再次求见。”
饶是好脾气如我也不得不怒火中烧,我一拍桌子,放下茶杯,茶水随着这嗡嗡的震动而水光四溅。
“见他个什么鸟!!!我说了不见就是不见!!!”
我的通房丫鬟烧鸡终于低眉顺目地退了出去,我略思量一番,从桌下掏出我隐藏已久的哈达。
然后气震山河的一声大叫:
“你们再逼我——我就上吊了!了!了!”
我安心等着楼下的反应。
十分安静然后
“天哪,小少爷想不开了!!!!”“快通知族长大人,小少爷要抗婚了!!!!!”
“小姐!!哦不,少爷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我被人夺去哈达,烧鸡十分懂事地递上来一段白绫。
我略略一瞄,我咧个娘亲哟,这么长,这么细挂在人的脖子上然后轻轻一勒啧啧罪过罪过
我压下心悸,不再看它,只觉得碜得慌。
我如此珍惜生命从小老实本分之狐,能做出此等伤我天害我命之事,只能充分说明我抗婚意志之坚定。
顺便一提,我今天的午饭是青菜,清得连一丁丁油水都没有这是要真死人哪。
其他三大姑七小姨在我面前语重深长地絮叨完毕后,我方回过神来仔细回忆了一下她们的妆容。今天三姨眉目含春,丹凤眼上的胭脂红眼影涂抹得十分张扬,洇出一团团性感的水红来。哎,怪不得今日语速如此之快,恐怕又找了新相好,正在摄人精气呢,面色好得啧,真乃红光满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巴不得我快死呢。
屋内暂时安静了小会儿,烧鸡顺从地上前,用双贼溜溜的小眼睛不住地瞄我。
我没好气“瞄什么瞄,没见过你家小姐玉树临风,长身玉立呢!!”
烧鸡吐吐舌头:“非也。小姐此时非男儿形态,是无法俘获我坚定而不屈的芳心的。”
我自以扯开话题,正要深入探讨,烧鸡却发问了:
“小姐,你也是只三百年的得道高狐了,想开点,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再说这对秀才父子长得也算是人界的佼佼者了,并不委屈我们赤狐族。”
我略惆怅:“那书生怕是有三十好几了吧,我嫌他老”
烧鸡这平时不大灵活的脑子今日竟如此灵活,飞快接嘴道:“小姐您您有好几百岁了比他老多了”烧鸡这嗫嚅的畏畏缩缩的样子我见多了,立马甩过去个凌厉的眼风,烧鸡习惯性地识相地立马住嘴,我见她安静,复悠悠叹道:“至少在狐狸里,我是一只幼狐”
烧鸡呆愣着张了张嘴,我晓得她一准又是有什么不如意的字眼会从她漏风的嘴里跑出来。
狗嘴嘛,吐不出象牙的。我还是很清楚,很明白的。
我索性半闭着只眼,不理她,权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玩着桌上掀盖头用的那秤杆。“哎呀,我差点忘了不是啊,是那书生几岁的小公子要和您订亲。那小公子据说只见了您一面,就对您哎呀呀,那叫一个一见倾心,一见如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不理烧鸡说的废话,思量起来,皱了皱眉。真是千里孽缘一线牵啊。
对了,来的正是一对父子,上次碰巧从前庭走过,不过隔着大重的红色纱缦,我都没看清他们,他们能看清我?
我对此表示怀疑。
但是既然有这么桩子事,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再回溯过去,进行深层次的剖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