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立国虽然只有短短五十载,但许是大雍皇族基于抢来的便是自己的理念,所有的制度都是仿照前朝夏的礼仪规章,就连请安陛见这一点,都是出奇的类似。
五更随着叫起的朝官一起进宫,然后侯在官员侯朝的嘉庆阁,等朝会结束陛下诸事忙毕,便有那拖曳着长长尖锐尾音的内侍声音响起,通常,那已然日上三竿,旭阳灿烂,而嘉庆阁里侯着的人通常已经饿的奄奄一息。
袁知陌独自一人安然坐在嘉庆阁里侯着。袁太傅虽然只是从四品的文官,但身份清贵,他既是皇太子的太傅,又是皇家书院里的大儒,所以虽然平常朝会不需参加,但每逢初一十五的朝廷叫起还是需要参加的。
嘉庆阁里焚了香,是上好的安心香,袁府里也时常用着,平日里倒不觉得什么,可一想到这是在嘉庆阁里,这是在大雍皇宫里,袁知陌就浑身不自在,上辈子的记忆在脑海里横冲直撞,撞的他脑袋生生发疼,心底生不出的厌恶,恨不得现在就离了这里。
可是他不能走。
他不再是定熙侯夫人容袁氏,而是袁太傅嫡子袁知陌,身无背景,背后是家族老幼,触怒皇权的代价是袁氏满门的性命。就算是上辈子,他冲冠一怒的后果也是定熙白白上缴了三年的赋税,连带着容浔不得已在宫里陪了那人半个月。
想起那担惊受怕的半个月,袁知陌脸色一沉,清冷脸上露出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阴郁,灰黑眸里寒芒涌出,浑身泛着冷冽气息!
旁边突然响起细细的嗫嚅,“袁少爷,请用茶点。”
袁知陌一怔,猛地侧头看向发声处。
这声音,太耳熟了。
许是被他的神色吓住,那声音的主人更加怯懦,连带着手里的托盘都发出砰砰的微微声响,似乎是被他惊住了。
袁知陌按住桌子,深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才将心底掀起的浪潮给压了下去,淡淡的道,“放下吧。你下去吧。”
“是。”宁缺恭恭敬敬的放下茶盘,他只是嘉庆阁里最低微的小内侍,进宫不过三个月,也早就习惯了所有人对他呼来喝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这位清俊的袁少爷对他似乎有什么芥蒂,甚至隐隐的是敌意。可他并不记得他有得罪过这位公子。
心里暗自琢磨,宁缺却不敢多话,恭恭敬敬的躬腰退了出去,退出去一不留神撞上一人,他只来得及看见那人身上披着的银色狐皮大氅,便惊的伏地跪倒,浑身筛糠似的抖了起来,“奴婢该死”
他虽然只在这里待了三个月,可也知道这些东西不是寻常人穿戴的起的,这里每一个来的,都是主子,都是能顷刻间要了他性命的主子。
来人轻咦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看。”声音很是年轻,带着点微哑,却异常好听,懒洋洋的让人不由自主想起伏在树下歇息的猛兽,慵懒却危险。
宁缺颤颤抬头,眼皮确实不敢抬的,屏着呼吸生怕惹恼了身前这位贵主。
“还真的有几分像,下去吧。”年轻贵主低低笑了声,宁缺也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听得让他下去,慌不迭赶紧退下,走出很远他才敢回头,才发现那年轻贵主还站着嘉庆阁外面,抄着手倚着门框目不转睛的看着阁子里,却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那年轻贵主身量颀长,一身华贵的狐皮大氅,漆黑如墨的头发用金冠束着,颈项间堆着厚厚白狐围脖,隐约可以看见精致绝美的侧脸,弧度异乎寻常的精雅,忽儿间唇角微微一勾,却不知被什么逗笑了,刚才还有些懒散的眉目倏地活跃生动起来,即使隔得这么远,他都可以感觉到那贵主身上的专注与温柔。
看什么呢?
宁缺想了想,这才想起里面似乎只有袁家那位奉旨谢恩的公子在,他恍然惊察到自己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慌不迭的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