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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皑皑不知堆了多厚,放眼望去都是苍茫的白,即使正前方是棵含苞待放的白梅树,看的久了,那被雪半遮半掩的白梅也几乎融于苍茫之中,眼睛灼烧似的痛起来。

    袁知陌赶紧低下头,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又盯着自己青衣长衫看了许久,才勉强将眼帘里那刺眼的晃点给压下去,然后继续低头画未曾画完的梅花。

    “三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我不该跟三姨娘斗气,害的哥哥受苦。”旁边一直磨墨的袁知昀扁了扁嘴,粉雕玉琢的小脸早已冻的通红,可手上磨墨的动作压根不敢停,天寒地冷,一不留神墨就会冻住,墨一冻住,哥哥画梅就要更久。

    袁知陌闻言搁下笔,转过身看向幼妹,冬日里稍嫌单薄的青衣勾勒出他纤瘦俊雅身姿,飘逸出如水一般的风华,清雅如兰,但此时清俊脸上神色却淡,“这就是你想了半个时辰的东西?”

    袁知昀有些委屈的低下头,眼眶微红。

    年前三哥患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就不像再以前那般温柔包容,反而事事苛刻严厉,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抬头见三哥依然看着自己,她忐忑不安的握着衣摆嗫嚅,“我我不该争强好胜,我不该气不过三姨娘说三哥画画不如四哥,祖母也就不会让三哥现在画梅花”

    大冬天雪日里画白梅,很伤眼睛的,三哥的眼睛本来就不是很好。

    袁知陌叹息看着委屈的小妹,目光复杂而沉郁,他可以什么都不管,但不能不管自己唯一的血脉亲人。

    他何尝不想做个好兄长,可是一个好兄长代价就是让唯一的妹妹弱懦不知变通,最终惨死在大家族的倾轧斗争之下。

    若如此,他情愿做一个恶人。

    目光落在桌前未画好的白梅上,水墨依依,勾勒出白梅风骨,却勾勒不了事过境迁的苍凉心静。

    “定熙侯容袁氏,文景朝太傅袁世弼嫡子,纯良恭谦,十八嫁定熙侯,处事周全有礼温良恭俭,康乾三年,定熙侯谋反起事,容袁氏大义灭亲,定熙侯事败自杀,念其孤苦忠义,加封一品太傅,谥号文。”

    恍惚间响起那人在他床前的冷漠低宣,所有人躬身应诺欢喜无限,却无人知道本应该死去的人其实还有意识,足以将那段荒谬的定论一字一句收入耳中,清晰无比。

    他的一生,原来如此单薄乏味。

    他无奈咽下属于定熙侯夫婿最后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却讶然发现自己回到了十七岁,不再是容袁氏,依旧是袁家嫡子,袁知陌。

    他重生了。

    “三哥”小妹惶恐不安的声音召回他有些恍惚的心神,低头看向小妹因为吹了半日冷风而通红甚至有些皲裂的小脸,到底还是有些不忍,蹲下身抚着冰凉的小脸,温声道,“昀儿,你错的不是争强斗胜,而是争的时候没有想好退路,韵儿,三哥只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袁知昀一脸懵懂茫然,下意识抓住他的衣摆,嘴唇翕张,“我有三哥。”

    小妹信任崇拜的眼神让他心里微微一软,但随即上辈子小妹惨死在古庙里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温柔眸光瞬间冷硬。

    他坚定拨开妹妹的小手,“可是三哥也不能护你一辈子。”

    他站起来,视线落在桌前那张几欲完工的雪日寒梅图,白雪皑皑,虬枝苍劲,寒梅数点,轻描淡写间便是无尽清高风骨,凌然跃于纸上。

    袁家嫡子雪日寒梅图,倾倒风华绝代定熙侯。

    袁家嫡子与定熙侯的一场荒唐佳话,便是缘起这一张他迫于无奈勾勒的寒梅图。

    念及那个藏在心头爱而不得恨而不得最后间接死在他手上的男人,他心中一恸,毅然提起半干的毛笔,在妹妹骇然瞠目中,纤薄手腕在雪光下恍若玉石,青袖卷扬,行云流水。

    半晌,他卷起吹干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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