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倒出药瓶里的白色乳液,抹在伽尔兰还在流血的手腕和脚踝上,然后用牙齿从衣服下摆那里撕下几根布条,包扎上抹了药的伤口。
那浅色的布条很快就被还在往外渗的血浸出了一圈红晕,但是还好,没多久药物就发挥了作用,那些血晕也停止了继续扩大。
赫伊莫斯稍微松了口气,他伸出手指放在伽尔兰的鼻前,那极轻地掠过他手指的气息带给他一点安心感。
药瓶里还剩下一点乳液,他全部倒出来,轻轻地抹在怀中小孩那喉咙上已经结痂的细细血痕上。
想起不久前他远远地看到的那一幕,他到现在还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只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怀中这孩子那脆弱的喉咙就会被割裂。
他在那一瞬间甚至都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从伽尔兰喉咙那里向夜空喷出的血花。
若不是当时卡莫斯王当机立断一箭射穿了那个黑袍人的手掌,撞飞了匕首,恐怕他此刻抱着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首。
这孩子现在就在他的怀中,小小的身体,软软的,还有着温热的气息,让人舍不得、不忍心松手。
可是正是因为此刻的暖意,所以只要一想到怀中人变得冰冷的那种可能性,赫伊莫斯就有一种难以忍受的感觉。
他抱着伽尔兰,转过头去看。
黑夜中,少年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四周那些穿着相似黑青色袍子的信徒们。火光落入他的瞳孔中,让那双金红色的眼眸深处像是在这一刻灼烧着某种令人心悸的森冷火焰。
并不亮,却仿佛来自深渊,异常可怖。
就在众位狂信徒再也忍受不住从心底里对那位狮子王的恐惧的时候,有人开始后退,有人开始转身。
第一个想要转身发足狂奔的信徒刚一转头,身体都还没来得及转过来的时候,他的眼珠子就瞪直了,整个人也僵在了原地。
那无数身披皮甲、骑着战马的骑士们不知何时已整整齐齐地立于他们身后,他们手中锋利的银枪在黑暗中闪动着逼人的寒光。
这群跟随着卡莫斯王征战了无数战场的骑士们光是静静地立于那里,从他们周身涌出的血腥煞气就压倒了一切。
他们森然立于黑夜之中,他们是狮子王麾下不可战胜的铁与血的战士。
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击溃了心神的信徒脚一软,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然后,越来越多想要转身逃跑却看到了身后那无数骑士的信徒们都开始崩溃了,他们或是瘫坐在地上,或是大喊大叫着四散而逃。更有人企图冲进不远处的茂密森林中,想要凭借地形甩开这些骑士。
漆黑的骏马上,棕发的王抬起手中的大剑,向着前方的虚空重重一劈。
那是无声的王命。
一直巍然不动的骑士们动了,只是一瞬间,只是一次冲刺,他们的银枪就挑破了那些试图逃跑的信徒们的喉咙或是胸口。
这是一场完全是一面倒的战争。
一个不留。
这就是卡莫斯王朝空中虚砍的那一剑所下达出的无声的王命。
忠诚的战士们在一丝不苟地执行着他们的王的命令。
宽阔的祭台上响起了供奉着这个祭台的信徒们的惨叫声,他们悲鸣着,祈求他们的神来拯救他们。可是,他们奉献了无数血肉的神并没有出现,更没有来救他们。
他们只能四散奔逃着,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倒在了骑士们的银枪或是刀剑之下。
无比讽刺,这些信徒们最终是用自己的血染红了这块向神献祭的黑青石板。
可是没有人会同情他们,当这些信徒们将无辜而弱小的孩子们送上祭台的时候,他们的身体乃至于灵魂中就已经烙印上了罪恶的印记。
这些罪孽,只有用死才能洗清。
卡莫斯扫视着四周,那血腥的场面并未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