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原本优雅淡然的面容,在真相被揭开的一瞬间,变得格外狰狞,她撕心裂肺的喊道,“我才是乔夫人!从前是,现在也是!”
我低下头,只是感叹世人的贪婪,,当人越来越想要一样东西时,他们往往会变成,自己当初也厌恶的那种人,她的确可怜,也的确可悲。
“帮我!”她得不到我的肯定,上前来抓住我的双臂拉扯。
我拂手挥开她,竟不自觉害她摔了出去,我看她伸出手去护住肚子,又开始心软了,“任何人,都不能以任何借口,伤害别人。”
她怔住,抬起头来看我。
我并不只是说她,也是在说韩氏,也是在说乔将军,同样在说,乔老夫人。人太贪心了,总是以伤害别人为代价,去换取自己的目的,事情发展到这样的结果,我已经无法判断,究竟谁对谁错了。
“像你这样的人,有过爱吗?你爱过人吗?你被人爱过吗?你可曾有过被心爱之人捧在手掌中疼爱?你有没有被心里在乎的人狠狠插一刀!”她哭得绝望,连天都随她悲伤起来。
我有过爱吗?我爱过谁?我不得不承认,她这一番话彻底打败我了,我没有过,我从来都将自己保护的很好,因为害怕伤害,可是,我也从来没有得到过,“疼,不是只有哭的人,才会感觉得到。”
我也曾疼过。亲眼看过父母从吵架到离婚,亲身经历过,被当做垃圾一样丢来丢去,我知道那种渴望又得不到的感受,可是除了疼,没有什么会受到影响,我最害怕的都已经发生了,我也经历过绝望,那时我还没有父亲新家门口那只狼狗高,被关在门外。
我哭过,喊过,闹过,除了被当做疯子,从没有人在乎过。
我蹲在她身边,小心将她扶起来,拍去她衣服上的灰尘,将她的手贴在她的小腹上,“你还有孩子。”
四岁那年,父母离婚,在推诿了半年后,我终于被送进了福利院,在那里,被人欺负了两年,直到我遇见养父,他问我,愿不愿意继承他的事业。
“相公他,怎能如此对我。”她的眼泪大滴大滴滑落,落在我的手背上,冰冷极了,她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她用我的身份告诉相公,她并不是珍珍,而是西夷大丞相之女韩绮,相公听信了她的话,要在我的孩子出生时赶我出家门。”
十年前,韩绮利用妖术,与凌珍珍形神相换时,竟然以凌氏的身份亲口告诉乔将军,她的真实身份。那时,韩绮竟然与乔义相商,要彻底取而代之,乔义爱她爱得痴狂,不顾一切,居然答应了。大抵这世界上所有的小三都是如此上位的,趁人不备,防不胜防。
只是那时候,韩绮与乔义计划得实在太好了,如同汉朝那荒唐的杀母立子一般,只要凌珍珍肚子里的孩子,然后借口赶她出门。
只是那时候,大家各怀鬼胎,谁也没想过,一个人一个计,会将事情逐渐演变成这样。只是今日看起来这结果,怕是都后悔了罢。
本来处于弱者位置的凌珍珍,却在那个时候,遇到了一个少年,也幸好信了那个少年,少年同样以法术将二人形神交换,让韩绮去经历凌氏生产时的绝望,不知情的乔老夫人竟在凌氏生产的攸关时刻,对产妇痛下毒手,只是因为她担心,日后这个不肯走的乔夫人,会坏了她儿子与西夷大丞相的千金联姻。死在产床上的,自然是韩绮。而凌氏以韩绮的身份再一次被娶进了将军府。
“如此说来,韩绮此时真的成了鬼了。”我叹道。
她摇了摇头,“韩绮虽是死了,却也不尽然。”
少年收了韩绮的魂,答应凌氏会好生照顾着,直到十年后,如果凌氏与乔义中有一人死去,就送韩绮同时上路作伴。如今,十年之期已到,而乔义下落不明被传已死,恐怕当初那少年已经要送韩绮轮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