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平静地看着他的父亲,双目空洞地睁着,没有半分畏惧。
皇帝突然怒声呵斥,“你不是泽宇,泽宇的眼神不是这般,你这逆贼,伪装得了泽宇的面容,装不出他的眼神!来人,给我拿下!”
他狠狠将手中的杯盏掷在地上,官窑出产的华美瓷杯摔得粉碎,本以为会是无数武士冲入殿中,将太子拿下的,但杯子落地声已平息,依旧无人回应皇帝的命令。
“父皇已经老了,老得都未能发现你身边的金吾卫全被囚禁了,这座大殿也被我的武士包围,就在你们饮酒贺新春的时候,我的帝都城防军武士接管了整座帝都。”二皇子淡漠说道。
皇帝眼中满是隐忍的怒火,他冷冷说道:“连帝都城防军都调来了,你当真是筹划了很久,你私养的两万帝都城防军就是为了今天?”
“原来父皇都知晓。”太子轻笑一声说道,“请父皇退位,莫要让儿臣为难。”
“笑话,你让朕退位,朕就得退位么?殿里这么些文武大臣,岂容你一个黄口小儿放肆?”皇帝怒极而笑。
“请陛下退位!”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皇帝怒视而向,瞧见是一个从六品勉强有资格参加这般盛宴的光禄寺署正跪地叩首,却是拜向太子方向,但那句‘请陛下退位’,的的确确是说给他听。
“一个小小的署正也要谋反么?你可知在梵阳谋反是要诛九族的死罪?朕这就革去你官职——”
“请陛下退位——”又一道逆反之音响起,这次跪地拜服的是正五品的通政司参议。
如惊蛰春雷惊起虫蚁无数,接二连三,一道又一道声音如惊雷,“请陛下退位——请陛下退位——请陛下退位”
从五品的武官委署前锋参领,正五品的步军校,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翰林院侍读学士等人也面朝太子跪下,口中生生念着逼皇帝退位的言辞。
皇帝如遭雷殛,踉踉跄跄向后退去,难以置信得看着这些离座跪拜的臣子,看着被大臣们围在中央,面无表情的儿子,第一次觉得这个并不被他看好的儿子如此陌生可怕。
犹如星星之火燎原而过,原本静观其变的大臣也跪拜下来,念着‘请陛下退位——’
甚至连位居从一品高位的几部尚书也跪倒在太子脚下,放眼看去,整个梵阳庙堂高低官职大小官员,几乎全被太子揽入囊中。
皇帝怔怔失神,庙堂臣子几乎全背弃了他,他的儿子伫立殿中,脚下群臣跪伏,犹如众星拱月,他孤家寡人,茕茕孑立孤立无援。
还坐在筵席上未有动作的只有寥寥数人,御殿炎将军尹苍炎,车骑将军王钟离,北辰将军梁星辰,还有当年背着棺材上死谏的王氏殿阁首辅大学士。
大学士自不必说,这名当年背着棺材上死谏的老学究一直都是清流名忠臣,自不会与奸党同流合污,倒是这几名将军,令皇帝心中颇受感动。
二十多年前的茗禅元年之乱,被诛伐最惨烈的,不就是这些将军么?而现在,未有倒向逆子的,也是这些铮铮铁骨。
皇帝双手握拳,沉声喝道:“御殿炎将军,车骑将军,北辰将军,朕命你们立刻拿下殿中逆贼,死伤勿论!”
最年轻的北辰将军只是兀自坐着饮酒,看也不看皇帝一眼,车骑将军王钟离也是百无聊赖事不关己的样子,面容狰狞可怖的御殿炎将军嘶声说道:“陛下,这是皇甫家的家事,末将恕难从命。末将愈老愈怕事,当年以莫须有的罪名就诛伐了一众武将,旧痛未消,末将全家上下一十四口只余末将和幼子得以逃出生天。并非末将不愿靖难,实在是草绳似蛇,心有余悸。”
执掌帝国最高武力的御殿炎将军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朝殿外走去,与皇帝擦肩而过时,这名威武老将沉声说道:“帝位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