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朝野的御殿大将军,大将军一路杀了多少人?看到这些杀孽惨剧时,大将军又曾心中有半分优柔寡断?
倾世名将,就算泰山崩于前也会面不改色吧,哪怕死的是自己,也会冷静下令部署好后手,再坦然赴死?
他做不到这些,所以注定他做不了倾世名将。
突然就有些可怜这些梦阳武士,被将军抛弃,被国家抛弃,死在异乡,亡魂游荡。梦阳将军自己将自己手下的武士陷入如此困境,保骑兵还是保步卒,最后还是选择了用高额黄金堆出来的骑兵。带上步卒,大大影响骑兵推进速度,反而两个都突围不了。等他们吃掉这些步旅,再去追剿那支骑兵,这场仗,梵阳已经胜券在握了。
真是的啊,连当初南征蛮夷东渡倭寇的惨烈都比不上,就这么轻易要赢了?对满心雄壮意气的武士来说,莫大笑话。
猛然间,韩宇瞥见一个一袭黑袍的影子,在一身皮甲的梦阳残兵中分外显眼。他身材高大魁梧,静静站在梦阳武士之后,看不清脸面,他的头上带着兜帽,面庞隐在兜帽的阴翳中,对眼前的厮杀视而不见,像从远古壁画上走下来的神秘巫师。
他的影子一闪而过,消失在街道的拐弯处。
韩宇挥刀下令,“追上刚才那个黑袍家伙!”
眼前梦阳武士已被斩杀殆尽,梵阳武士一股脑儿冲上去,追着那个黑影。事有反常必是妖,没理由放过眼前这鬼气森森的家伙。
一袭黑袍的人像一只腾空而起的蝙蝠,在房顶上飞快掠过,武士们射出的箭被堪堪躲过,无力的落在地上。青河城布局简单,街道六横七纵,韩宇一挥手,指使另一队炎字军从两侧街道包抄过去。后悔没骑马,杀得酣了骑在马背上反倒没有血脉贲张的快感,就这样徒步追下去,累垮的迟早会是他们。
兵分三路包抄过去,如同打猎时追逐惊慌失措的黄羊。可这黑袍人走走停停,好似在等待这些武士,又像午夜时勾引亡魂的无常鬼,将这些武士引向黄泉奈何。
下一个路口,近千炎字军武士终于将这家伙堵住,弓弩张开,刀枪抬起,只待一声令下,便将其送葬。
韩宇一抹额头,狞笑道:“跑?你能跑的出老子掌心么?帽子摘下来!快!”
他最后一个字说的又亮又狠,他喜欢看犯人在他一声暴喝下,战战兢兢失魂落魄的样子。可这个黑袍人站在那里,像一棵扎进土地里的苍松,一动不动,秋风烈,他的纯黑袍子后摆飘舞摇摆,兜帽也被风吹落。
这是一张异常年轻英俊的脸啊,只是面色死白,透着一层青灰色,嘴唇如中毒般乌黑。让人惊悚的是他的脖子,一圈狰狞如同蜈蚣的伤疤爬在修长的脖子上,仿佛他的脑袋被人砍掉又重新缝合在一起般。
他的眼睛纯黑,木然失神,仿佛看不到眼前这么多对他兵戈相向的梵阳武士。
“杀了他!”韩宇冷声道。
两名梵阳武士缓步上前,不知为何,这男子明明手无寸铁孤身一人,可站在那里却给人无形的压迫。一路杀来已经麻木的武士这一刻像被置身冰窟,杀得兴起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凉,提着刀慢慢一步一步接近,生怕这个英俊的男子突然变成吃人的妖魔。
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妖魔。
黑袍男子突然双臂平举,整个人如同一座十字架,他乌黑的嘴唇开合着,一串难以明白的晦涩言语从齿间淌过,像巫师在念动咒语。空气中传来一阵细细的窸窣声,好似虫子在啃食嫩叶,又像是粗大的蟒蛇从地上划过。
远处一名武士忽然惨叫出来,声音凄厉非常,韩宇回头望去,看到的景象令他毛骨悚然——一名穿着平民衣服的女人扑倒了武士,她的手指好似锋利的鹰爪,插进武士眼窝里死命搅动,活生生抠出两颗带血的眼珠。她像野兽般跪伏在地上